寝宫中,同样有侍卫角落中静静地把守,庄绮蝶松了一口气,最艰难的一天终于过去了,从今天起,她将以奴婢的身份留在这里。
“你听着点,我去叫亭儿给皇上准备早膳。”
“是,姑娘请去。”
庄绮蝶走出寝宫,深深地呼吸早晨的新鲜空气,皇宫还是原来的皇宫,只是如今物是人非,静悄悄地没有往日的忙碌。
血腥气息早已经消散,清晨的风带来花草的清香,心却是更加沉重。
“风住尘香花已落,夕阳似血稠。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无泪流,闻说玉溪春尚在,也拟荡轻舟,只恐玉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轻声吟颂,一时间不由得痴了,望着熟悉的宫殿楼阁,这里已经不再是她的家。
国已破,家何在?
“小丫头,在想什么?是在想我吗?”
扭头便看到殷红晨翘起的唇角,伸手抓过她一缕秀发,在手中把玩起来。清秀的脸上带着探寻,眸子却是带着些许清冷。
退后,把头发从殷红晨的手中抽出,屈膝躬身:“统领大人早,皇上还没有起。”
“应该已经起了。”
殷红晨笑眯眯地看着她,如同看到有趣猎物的狐狸。
“幻蝶姑娘,皇上起来了,让你过去侍候。”
可儿的呼唤,把她从狐狸的魔爪中解救了出来,急忙快步进入寝宫给司徒紫玉请安,侍候更衣。
司徒紫玉和殷红晨一起用了早饭,便匆匆地离去,直到中午才回到寝宫。
午饭后,便再度离开,庄绮蝶明白,刚刚攻破盈国,司徒紫玉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很晚司徒紫玉才回来,此时只有亭儿还在守候着,庄绮蝶已经下去休息了。
“幻蝶在何处?”
亭儿的身躯在微微地颤抖,跪伏在地上颤声道:“幻蝶姑娘下去休息了,今夜是奴婢侍候皇上,皇上可要用膳?”
“不必,给朕沏茶。”
亭儿不敢抬头去看司徒紫玉,在她的眼中,这位玄国的皇帝,和天神无异。
夜深沉,月过中天,一张惨白如凋谢梨花般的脸,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白玉杯,黄金酒,金波流动美丽的颜色和光芒,醇香的气息在空气中飘荡。
娥眉凤目,本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她举起黄金酒一饮而尽。
“蝶儿,逸辰便交给了……”
“母妃!”
庄绮蝶的母妃,本也是曾经受过帝王宠爱的妃子,冠绝后宫。自古红颜多薄命,她的美,给她带去的只有灾祸和死亡。
在后宫的争斗中,没有失败,只有死亡,因为失败便意味着死亡。
昔日美艳无匹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失去了生气和灵动。大瞪的眼睛不甘地凝望房顶,手紧紧地抓住身上的衣袍。
“母妃……”
庄绮蝶拼力想夺下母妃手中的黄金酒,为什么要死,不要死!
酒杯落地,碎裂成一片片,如凋谢的梨花。
彼时,她只有九岁,却已经历了这些,人生中最惨痛的事情。牙牙学语的弟弟,才不过两岁,差一点就步她母妃的后尘,被人暗害至死。
她伸出尖利的爪子,拼命抓住弟弟,无论用什么办法,用什么手段,她要生存下去,带着她的弟弟生存下去。
“弟弟……”
眼见弟弟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碎屑,引来虫子,那些虫子吃掉便立时倒毙。
她惊慌失措,她只有九岁,母妃刚刚离开他们姐弟。
从马桶中舀出粪汁,给弟弟灌了下去,幸好,吃的不多,解救也很及时,弟弟的命终于保住了。
但是庄逸辰在床上躺了数日,痊愈后瘦弱不堪。
从那时起,她瞪大了眼睛,用警惕的目光看着所有的人。每时每刻都把弟弟带在身边,须臾不离。别人送来的东西不吃,不碰。
有谁知道她心里的苦,为了生存下去,为了保护弟弟,不得不强颜欢笑故作天真,讨好害死自己母妃的皇后。
再一次从噩梦中醒来,手心满是汗珠,那些往事历历在目,就如昨日一般。
五年多,她经历了太多,姐弟二人多少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幸好,他们纵然被冷落,总是皇家的血脉,别人动手也不能不多考虑考虑,不敢明目张胆的下手。
低头,看着春笋般的纤纤玉手,这双手也不干净了。偷来九龙紫御玺,换取自己和弟弟的性命,她算是卖国求荣,还是不忠不孝?
“我要活下去,保护我弟弟长大,母妃,你在天有灵保佑我和弟弟吧”
起身穿衣,天色还没有亮,但是她已经没有睡意,亲手去准备早膳,现在应该讨好的,是那位玄国的皇帝。
燕窝鹿肉羹,是昨夜便开始熬好了,再隔水蒸热,百合莲子粥却是早就泡得,慢火熬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