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峰眼中有深深的痛,他不敢敷衍皇上,却是也不想看着昔日的袍泽,或者盈国为数不多尚不肯归降,忠于先皇的人,就如此被杀。
但是他不能做什么,敢刺王杀驾,偷袭皇上的军营,乃是死罪。
皇上的无情和冷酷,他早已经知道,和盈国之间太深的仇怨,注定皇上下手更会无情。
“皇上……”
罗峰撩衣跪倒:“恳请皇上开恩,那些军卒们只是受命行事,请皇上法外施恩。”
“受命行事,受谁的命?他们要的,是朕的命!”
罗峰低头匍匐于地,重重磕头道:“恳请皇上开恩,罚他们为苦役赎罪。”
“罗峰,你以为该如何处置他们?”
司徒紫玉唇角翘起幽冷的弧度,略带讥诮之意看着罗峰,昨夜的事情,罗峰还算没有让他失望,留这个人在身边,他有他的深意。
他明白罗峰如此卑微委曲求全,言行谨慎是为了什么,但是看着罗峰如今的模样,心中却隐隐有快意。
看他跪伏在他的脚下磕头哀求,苦苦请罪,或者留下他,每日看着他跪伏在脚下朝拜,谨小慎微地侍候,远比杀死此人有趣的多。
不杀五皇子和七皇子,也是这个原因,他不会让那两个人,轻易的死去,定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后悔为何没有早些死。
“臣不敢妄言,但求皇上开恩,那些军卒们受皇上恩典,定感激皇上的仁德,不会再背叛皇上。”
“仁德……,多年以前,仁德就已经远离朕的心,就在盈国的那夜,朕看着他在朕的怀中痛苦窒息,那时,朕就发誓,心中再不会有丝毫的仁德和慈悲。做出这件事情的人,必定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罗峰的心一寒,寒入骨髓,昔日的事情,赫然从心底的深处涌了上来。
想不到,原来昔年的事情,在这位皇上的心中,留下的是如此深邃长久的痛楚。
“臣万死犹轻!”
罗峰额头碰触地面,心在不停地颤抖,他如何可以期望,昔年的事情皇上会忘记。
那样的事情,即便是放在他的身上,他也不会忘记,一定会铭心刻骨,等待每一个可以复仇的机会。
而若是有如此的机会,他不会放过,就如皇上此刻所言一般,要让所有和这件事关联的人,都付出沉重的代价。
“先皇已经付出沉重的代价,国破家亡,身死名裂。却是不知皇上要几位皇子和公主,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莫非皇上到如今还没有杀了我,是因为让我死,太过便宜了我,要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
心沉了下去,他不是没有想过,国亡臣死。
奈何,他还不能死,为了先皇临死之前的嘱托,为了守护最后几位皇子的安全,他只能忍辱负重,继续活下去。
“即便是如此卑微屈辱,我也只能活下去,哪怕是有一线的机会,我也要活下去,守护几位皇子。”
明知,昔年的事情,也有他一份,他逃不掉,避不过,只能跪伏在皇上的脚下请罪,听凭皇上处罚。
皇上的语调中那深邃而压抑的痛苦和恨意,令他的心战栗,或者死才是一个聪明的决定,不必日日战战兢兢,不知道皇上会在何时,用何等的手段报复。
“万死犹轻,万死犹轻……”
司徒紫玉重复了几句,寒洌地道:“你有几条命?你能死一万次吗?”
罗峰的心更寒,他相信如果可以,面前的皇上,会让他死一万次。
低头不语,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消除昔年的仇怨。而那仇怨已经太深,深到让皇上在十多年后,提起想起,还恨如骨髓。
“凡是有官职者,一律五马分尸,为首者万刮凌迟。其余的人,罚到玄国去入苦役营,终身服苦役。”
“谢皇上隆恩。”
罗峰重重磕头,至少那些普通的军卒,还有生存下去的希望,为他们留下一线希望。
“罗峰,此事就交给你去处理,给他们感激你的机会。”
罗峰满嘴苦涩,若是他去处理此事,不会得到丝毫的感激,只会令那些人,痛恨到想咬死他,寝皮食肉。
但是他不能违背圣旨,抗旨不尊,乃是死罪。
他不怕死,却是不能死。
“臣遵旨。”
“罗峰护驾有功,击退贼寇,活擒贼首,赐封为御前将军之职,随侍护驾在朕身边听用。”
罗峰赫然抬头,却迎上司徒紫玉犀利冷寒的眸子,如雪山之巅万年不化的积雪一般。
他急忙低下头去,紧紧地咬牙。
皇上如此故意为之,分明是陷他于不忠不义之地,让他成为盈国的公敌。
他明白,一旦这道圣旨发布,整个盈国,都会视他为仇人,恨不得杀了他。他必定会在*间,骂名不止,令盈国上下辱骂不止,令其他国家的人,鄙视他。
“臣……”
他想推辞,但是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