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芙蓉花开得正艳,碧绿色的枝叶,衬托得粉色芙蓉俏丽生姿。清风吹拂。芙蓉摇曳,宛如美人亭亭玉立。
只是,那一树芙蓉。此刻竟失却了颜色,只因为芙蓉树下俏立的那女子。
一身雪白的衣裙。上好的丝绸在阳光微微散发出柔和的光泽。三千青丝毫无拘束地垂落在胸前。没有任何饰品,清丽脱尘,宛如碧波上的白莲般。静静地立在芙蓉树下。
皓腕玉臂轻舒,不是任何尚秋原所认得的衣饰,一袭白色衣裙。玉带束缚纤细腰肢。露出的雪腕,隐隐有几道淤痕。袖子不长,勉强可以遮盖住女子的手腕。此时她轻轻地抬起手腕。便露出手臂。
裙裾直到膝盖下。露出雪白修长的玉腿,赤足踏在木屐之上。雪白的脚趾指甲上染着紫蓝色的花汁,透出冷艳的*。
纵然离得还有一段距离。尚秋原也知道,这个女子定是姬天凝。后宫中,恐怕也唯有这个女子。才敢如此装束。
果然,女子遥遥向他挥手,展露笑颜,身形翩然,悄然向树丛中走去。
尚秋原微微犹豫了片刻,不知道该不该过去,微微侧头向偏殿中望去,那位冷血君主,此刻闭目仰头靠在龙椅上,似乎有些痛苦。
抬足走下台阶,缓缓地前行,目光从四周扫过,有几个太监站立在周围,微微闭着眼睛。默默向树丛中走去,那里亦是风雨阁的出口。
默然站立在树丛中,这里没有人,只有一丛丛的花草。旁边的栏杆下,就是满目的荷花,随风摇曳。
微微扭头,看到那个银发男子,缓步向这里行进。一时间不由得感慨万千,他的发,为何如今雪白,是为了谁?
狼牙月,伊人憔悴,我举杯,饮尽了风雪。是谁打翻前世柜,惹尘埃是非?
缘字诀,几番轮回,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纵然青史已经成灰,我爱不灭,繁华如三千东流水……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让回忆皎洁,爱在月光下完美。
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我等待苍老了谁?
红尘醉,微醺的岁月……
此刻,姬天凝心中,竟然想起了这首歌,不由得低声吟唱出来。婉转低柔的歌声,传入尚秋原的耳中,不由得黯然神伤,目中已经湿润。原来还有这样的歌,这样的词,也唯有在这个女子口中,才能吟唱出这般词曲。
这一瞬间,他无需多言,千般滋味,萦绕在心头多日的忧思,尽在歌词之中。
秋水般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两个人面面相对,一切尽在无言中。此刻,尚秋原只感觉,语言是多余的,这个女子明白他的心情,纵然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却是如此轻易就探入了他内心。
一双素手,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这本大逆不道,他却紧紧地握住了姬天凝柔若无骨的手。
良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彼此凝望。尚秋原但愿,此刻莫要过去,姬天凝却松开了手,把手抽回。
“侯爷一向可好,自从齐水一别,好久未见,侯爷竟然已经是满头银发了。”
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疏离和客气,似乎只是故人见面客气的问候。尚秋原微微垂目:“有劳娘娘垂询,微臣一切安好,昔日娘娘恩德,微臣尚未曾报答,娘娘若有吩咐,微臣定当尽力。”
一抹调皮的笑容,在娇靥上展现,看着这位满头银发的男子,刚才那手掌的温度和感觉,仍然留在手心,是那般的温暖。若是,她并非留在这皇宫中,而是在这个温润男子的身边,他一定会好好对待她。
只是,物是人非,彼时和此时,她同样没有选择的权利。
“娘娘,圣上宣娘娘觐见。”
五德遥遥地站在姬天凝对面,躬身施礼,淡淡地说了一句。火逆鳞的头痛病再次发作,即便是他,也不愿意在此刻留在火逆鳞身边。头痛病发的火逆鳞,往往会做出令人心寒的事情。
他知道,那并非是主子的本意,却是无法挽回。每次,他都会默默在远处,隐藏起自己的身形,看着主子痛苦地挣扎甚至昏迷过去,等待他清醒过来。
目光从姬天凝和尚秋原的身上扫过,他不想多事,这二人原本有旧,交谈几句本没有什么。只是,刚才遥遥望见姬天凝和尚秋原在湖边长廊之中,谈笑风生,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
那时,他看到自己主子脸色阴沉到极点,目光森寒,牙齿咬的嘎吱吱响。
从来没有见过,有任何一位女子,能如此轻易惹怒自己的主子,左右他的情绪。每次,自己的主子只要和这位娘娘在一起,情绪便不受控制了。总是被这位娘娘的一颦一笑,深深牵动着。
目光再次从那张生动的娇靥,灵活漆黑的眸子上扫过,低下头,目光不经意间,便落在雪白的腿上。那里,赫然有几处青紫,隐隐地,还有地方被包扎着。
刚才,主子命他快宣召姬天凝入内侍候,他明白,可能这位娘娘有着特殊的手段,可以控制主子的病情,就如同控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