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顺听了,如同五雷轰顶,登时就觉得懵了。
“皇上,奴才做错了什么吗?”
慕容澈摇头,“三顺,朕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你的家人,你就没有想过他们吗?”
宫中档案他看过,三顺是有家人的,而且,三顺会不时的送回去些银子,前些时候,他的家人在京城换了一座宅子,虽然不是多奢华,京城寸土寸金,能在京城置业,已经不容易了。
“奴才……”三顺迟疑着说了两个字,不知道在说什么。
“三顺,你自打进宫就跟着朕,你别局促,就当是跟朕闲话家常。”慕容澈绕过龙案,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示意三顺坐下。
三顺欠着半个身子坐下。
“朕刚刚问你的你还没有回答。”慕容澈接着道。
“奴才不想欺瞒皇上,可是,奴才……”三顺迟疑着。
慕容澈拍了拍三顺放在桌子上的手,“无妨。”
三顺听了,小心翼翼地道:“奴才小时候家穷,兄弟姊妹多,养不起,没法子,大姐被卖了,可是,奴才家里还是揭不开锅,没法子,又把奴才卖了,买奴才的是专管宫中的执事,跟奴才的家里人说,是做仆人,奴才被带到了皇宫,挨了一刀。”
想起往事,三顺忍不住侧过身子偷偷擦了一下眼角。
慕容澈见到了,心中暗自叹口气,“原来你是这样进宫的。”
三顺平复了一下心情,“奴才的家人,虽然是无意,可是,事情却已经无法挽回,他们到底是我的家人,可是,要不是他们,奴才也不可能到了今天的这个地步,皇上。”
三顺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往旁边走了两步跪下,“皇上。”
慕容澈连忙往前探着身子,伸手扶住三顺,“有话起来说。”
三顺执意跪在那里,“皇上,奴才有心里话要说,就叫奴才跪着吧。”
慕容澈扶着他的手一顿,坐直身子,“讲。”
三顺匍匐在地上,“皇上,奴才自打进宫,就跟着皇上,皇上待奴才极好,奴才就算是为皇上死了,也觉得是奴才的福气。”
慕容澈双目幽深,他不会忘了,三顺看出破绽,抢先吃下妃子送给他的糕点,差点把命都送掉的事情。
“奴才家境贫寒,要不是受了那一刀,这一生亦不会得见天颜,可是……可是……”
慕容澈见他双肩颤抖,情绪难以自控,缓缓的开口,“慢慢说。”
三顺忽然哽咽一声,“回禀皇上,奴才跟着皇上不后悔,可是奴才这一辈子,却只能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说到最后,三顺声嘶力竭。
慕容澈心中有所触动,站起身来,走到三顺的身前,亲自把他扶起来,三顺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慕容澈掏出自己的手帕来,给三顺擦了擦眼泪。
三顺一脸激动地看着慕容澈,“皇上……”
“你这个样子,还怎么说话,起来,先喝口水。”慕容澈温言劝慰他。
三顺擦了一把脸,“奴才没事,奴才是被皇上的仁心感动了。”
慕容澈听了,心中一动,坐回到椅子上,示意三顺也坐下。
“这么说,你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了?”慕容澈等三顺坐下,询问道。
三顺猛点头,“皇上,奴才待家穷的谢过皇上了。”
慕容澈听了,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三顺的脑子,“你为何要谢。”
三顺咬了咬嘴唇,“皇上颁下这道圣旨,不会有人心存感激的,甚至可能还会落下埋怨,因为皇上的这道圣旨,斩断了许多人的活路。”
慕容澈心中一动,没有想到三顺也看透了这一点。
“只有时过境迁,当初没有进入宫中的男孩子们都已经娶妻生子,才能体会到皇上的一片良苦用心。”三顺唏嘘道,正因为如此,他才越发觉得,皇上才是真正的千古明君。
“苏纱也是这么说的。”慕容澈忽然很想见见苏纱,她怎么会想到取缔宫中用太监的主意的。
苏纱站在庭院中,看着抽枝的树叶出神,春天了,树都发芽了,那边小浅的身影还在忙碌着,到处都是一派欣欣向荣,只有她,明明还是小青葱,生命却要走到尽头。
悠悠的叹口气,苏纱打算回去,远远地飘过来一缕箫音。苏纱一愣,情不自禁的走出暖香阁的院门,顺着箫音寻去。
小清拿着斗篷追了出来,“娘娘,晚上凉,多穿点。”
“我出去走走。”苏纱解释道。
小清点点头,汪御医和张御医都说过,娘娘要是能走就多走走,对身体有好处的。
一路行来,苏纱想起一句成语,穿花拂柳。
现在虽然还不是鲜花盛放的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能隐隐的闻见一股子暗香。
“娘娘小心脚底下。”小清搀着苏纱。
“还好有月亮,不然咱们连一个灯笼都没有拿,还真是累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