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阳渐渐西沉,最后一刻依然绽放最美的光芒,透过云层照射在苑子的角落里。映衬着未融化尽的白雪上,折出的光张极好看的。
易川夏站在大殿门口,眼神迷离。眺望远方,宫门外是一层层的台阶。绵延而幽长。今日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漫长了许多呢。
刚才的妇人,一身的华丽没有掩盖她的虚弱,早已在老宫女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走下。迈远,上辇,吱呀吱呀的声音响起。直至消失。
“太后娘娘放心。臣妾知道怎么做。”
刚才易川夏给下这样的答复。
雪慧想多说些什么,但看到她眼里的倔强与坚持,一腔话语隐忍下来。只是紧紧扣住她的手。嘴边喃喃细语。
她说:“川夏。你要记得,你始终都是风家的子孙。轩儿的子嗣身体里必须流着风家的血。若不然我如何对得起风家。对得起你的父亲。”
在易川夏的面前,雪慧几乎放下了所有的身份。她是哀求的,极其的哀求,连自称都不再用“哀家”。而是用了“我”。
太后的心思,她懂。
只是她的处境,谁又懂呢?
如今她是进退两难,一心系着的北暮不是她的家,而她一心对抗的东月才是她的家。
可是这个家没有人认可她,也不能被认可。
里外不是人的是她,不是雪慧。
当初在风怀轩面前醉酒,半年的隐退,为的不就是理清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杂绪么?终是无果。
日幕降临,易川夏依然站在殿前,看着星辰渐起,偶尔的一声叹息打破这亘古的宁静。
“娘娘——”
忽而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凝重。
易川夏回头,一袭素衣晃进她的眼里,面孔极是干净,不染任何的杂质,或许今天方才有心思多看一眼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丫头。
病初愈,傲玉的脸色依然苍白,盈身拜下是满满的恭敬。
“你风寒未愈,不要出来吹风,快回去歇着。”易川夏的眼里闪过淡淡的一丝紧张,赶紧地催促着。
或说在下人面前,她从未有过如此不淡定的神情。
傲玉都看在眼里,眼眶有些泛红,但终是忍住了情绪,“娘娘,奴婢吃了药,好多了,没事儿的。”摇头,喃喃地回答,“倒是娘娘站在此处,寒冬吹风,可是要着凉的。”
“本宫没事儿的。”易川夏摇头,心里颇是欣慰,傲玉说话利落,精气神都在,就证明她好很多了,“你快些进屋歇着去。”
“娘娘可是有心事?”傲玉没有挪步,而是犹豫了一下,小心地问道。
“本宫也不知是怎么的,自从来了这里,心思变得复杂了。”易川夏好笑地摇了摇头。
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生活得太久,几乎快要忘记自己的来处,甚至连自己该有的特色都要忘记了。
从前的易川夏,做事一向利落干净,为何现在这般的犹豫不决,恼火,真是极度的恼火。
“娘娘心中有了情,自然就复杂了。”傲玉的这句话说得十分认真。
易川夏顿了一下,傲玉是一语道破,说来说去,就是一个情字,从前,她是没有情的,没有亲人就没有牵挂,所以每次出任务,她不用担心任何人。如今不同了,她有了牵挂的人,比如远方那个毛头小娃儿易浩常常牵动她的心思,还有雪慧,温柔如水,像母亲一般慈爱,每每她的言语总能勾起她潜在内心深处的亲情,还有傲玉、小梨,陪在她身边的人,时间一久,就好像影子一般不能割舍。
“也许吧。”轻轻一叹,精明的眸子微微一抬,扫向天边已经升起的繁星,“今夜星辰明亮,大约凝香宫的琴宴也很热闹吧。”
“娘娘是不是想去参加琴宴呢?”小梨总是格外活泼,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鸟儿似的,这不,冷不防的一句话袭来吓人一跳。
其实小梨一直候在一旁,只是刚才小黑调皮,闹腾得慌,她去给它拿食物才离开了一会儿。
“去,为何不去呢?”易川夏那双漂亮的眸子轻轻一眨,明亮的就像空中圆月,那是多么的一腔柔和与美丽,轻轻一拂袖,转身已入大殿。
小梨和傲玉互视一眼,赶紧地跟上。
半年的避世该结束了,她可以做得淡然脱尘,但也可以做得后宫变色。
小梨出门处处受气,傲玉病重无药可医。
这些都是缘于她,缘于后宫的废后风波,轻轻地扬头,看一眼大殿中的龙腾凤舞,她始终明白在这宫里,只要她在皇后位一天,就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的位置,她的日子就不好过。
近日,各司各部对她的态度就该知道,做弱者是永远的没有好结果,老虎不发威,人人都以为她是病猫。
小梨和傲玉的眼神里,始终是透着期盼。
她们盼望着她们的主子能在后宫不被人欺负,或许还盼望着得帝宠,后者她做不到,但前者她一定做到不被人欺。
这个皇后位,她既然做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