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侍风怀轩多年的李安怎会不知道这绢帕的来历,是当年失踪的雪瑶遗留下来的,虽说皇上对她有恨,但情爱总是多过于恨的,多年来,皇上一直留了这条绢帕在身边,每每相思之时就会拿出来端详。
“进来。”风怀轩早发现了门口的李安,头也不回,就冷冷冒出两个字。
李安只能硬着头皮踱步进去,“皇上,沐浴香汤准备好了?”抬眸看看风怀轩,再看看他手中的帕子,这是何必了。
“五年了,她离开朕五年了。”风怀轩继续端详着手中的帕子,喃喃地说道,眼里的凄哀几乎是丝毫不减。
“皇上——”李安欲言又止,想劝皇帝,想阻止皇帝,不要想,不要再怀念过去,只是他始终是奴才。
“有什么话就直说,朕恕你无罪。”风怀轩大约料到李安是憋了一肚子的话。
李安犹豫半晌,猛吸了一口气,“皇上,恕奴才直言,雪瑶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该忘了就忘了吧,那不过是个梦,是个年少时的梦。”
风怀轩没有生气,只是回头瞄了一眼李安,红唇一扯,笑了,笑得有些无奈,“是啊,一个梦而已,朕痴恋这个梦太久了。”
说罢,他一声叹息,拿起手中的绢帕凑近烛台,看着烧起的火苗,他的嘴角挂起一抹释然的笑。
李安不由睁大了眸,皇上此回并不是怀念,而是要彻底地扔下过去吗?这——这应该是好现象。
“执着旧爱,只会叫自己深陷泥潭不可自拔。”风怀轩苦笑着摇了摇头,“朕该放下了。”
“放下就好,放下就好。”李安连连点头,差一点老泪纵横,当年皇上是何种的情伤,他可是都看在眼里的,那一次不仅伤了皇上的身,也狠狠地伤了他的心,以至这些年来,后宫少有幸,帝王无所出,直到皇后娘娘的出现,一切才有了改变。
或许皇后才是解开皇上心结的人。
风怀轩淡淡睨了一眼炉盆里即将烧尽的绢帕,唇弧一抿,长袖一甩,径直掀开帘子入了旁侧的浴室。
那份洒脱是那般的畅然。
夜渐深,冬露重,寒气入骨风阵阵。
龙行宫外,一主二仆,三条人影,迟迟未归。
“好冷啊。”小梨搓着手指直叫唤。
“是啊,这东月的冬天就是冷。”傲玉捂着耳朵也跟着跳脚。
易川夏看看两个等着已经有些不耐烦的丫头,忍不住笑了,伸手探了下手中的食盒,大约糕点已经凉了,她知道风怀轩是故意摆谱叫她等的。
也许在他心里认为,她如此献情,不过是为了让他不攻打北暮。其实本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这个。
易川夏心中没底,不知道风怀轩到底要做什么,军队驻北,隐而不发到底是何意。不过要等到他一声令下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不要说北暮军民会怎样,易浩也会成为亡国之帝。
“娘娘,我们还要等吗?”小梨终于是有些忍不住了,这寒冷的冬夜实在是让人受不了的。
“好了,小梨,多等等吧,皇上兴许忙吧。”傲玉始终是最稳重的那个,虽说冻得她直捂耳朵,但言语之间没有任何的怨气。
“哎,皇上怎么这么忙呢?”小梨歪着头愈发不解,“不会是借口忙吧。”鼓了鼓腮,吹得额边的头发嘘嘘响。
怕是这宫里敢这么说风怀轩的,也只有她了,奶娘的女儿,大约也沾了些光的。
再者这丫头向来是心直口快。
“小梨,别乱说。”傲玉赶紧示意这是龙行宫。
小梨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地一捂嘴直甩脑袋,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来,“当我——没——说啊。嘿嘿——”
易川夏还是保持着惯有的平静,提着食盒的手有些冻僵了,小梨灵机,赶紧地接过去,抱在怀里,她善意地笑了笑,把手伸进了裘皮套袖里,终于感觉到一丝暖和。
为了北暮,为了她自己,她也得等下去。
也许阿达木说得是对的,对风怀轩该采取另一种态度,始终与他之间是夫妻关系,不容质置的,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丈夫。
为*,她的确是没有做过什么。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易川夏不知道等了多久了,月已开始落了,不远各宫的宫灯都陆续熄掉了,唯独这里,龙行宫还是灯火通明。
“娘娘,天气太凉了,再这么等下去,怕是娘娘的身子熬不住了。”小梨也不再叫唤冷了,冷过头了再怎么叫都是冷,不过看到易川夏冻红的小脸,这丫头赶紧地焦急起来。
“是呀,娘娘,皇上肯定要通宵达旦,大约没空见娘娘的,不如我们先回吧。”傲玉也上前来劝道。
“天凉寒冷,让你们陪着本宫挨冻,本宫实在过意不去。”小梨和傲玉哪个不是脸红手红的,“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歇着吧,本宫再等一刻钟。”
傲玉和小梨互视一笑,连连摇头,“不,我们要陪着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