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风怀轩不紧不慢地抛下两字,又是转身,走向窗台,深神凝望。
司容追躺在床上哼哼叽叽了一番,见风怀轩还是跟木头似的站在窗前,心中不服,一个盘腿坐起,“睡吧,明天还要跟着你的小妻子赶路呢。”
“你先睡!”风怀轩未回头,声冷依旧。
“也是,小妻子跟别人睡在一个房间,你肯定是睡不着的。”司空追摇了摇头,一番嘲弄,“真是想不明白,这样你都能忍,不怕那个西门到了夜深人静时,对着那如花美眷……呵呵——”
没人答理他,他倒是一个人笑得乐乎。
不过风怀轩侧眸,一个冷眼扫过来,他嘎然而止,一捂嘴,倒头就鼾声大起。
“怪人,真是怪人,比我还怪。”司空追嘴里嘀咕着,一个翻身闭上眼不再理他。
春夜的风拂过窗前,卷起风怀轩的发束拍打着他的脸颊,依然像雕塑一样没有任何的反应。
修长的手指紧紧扣进窗沿。
女子的面孔在脑海里渐渐地清晰,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举一动都刻在了那里,很深很深。
“夏,我们很快会见面的。很快。”
话说,就不远处的西厢。
易川夏睡在床上,西门清扬睡在地上。
他们谁都没有真正的入睡。
她想着他。
而他想着她。
“你此回东月之后,怕你我再见已无期限。”西门清扬始终是睡不着,她也知道睡在床上的人儿是醒着的,突然地坐起,冒出这么一句来。
“如此不见也好,相见便会是敌人。”易川夏依然静静地躺着,双手放在小腹上,明亮的眸子直着帐底,仿佛在把一切看透。
“你倒是绝决。”西门清扬叹了一声,无可奈何,“也罢,如此我也断了心愿,回去西君,娶妻生子,绵延后代。”
“此般做便是对的。”易川夏终于侧眸过来,看着坐在地上的温情男子,这般的男儿是女子看了也会要动心的。
比起南宫,他多了谦谦之态,比起风怀轩,他又多了温情之意。嫁男嫁如此,也是挺好。
“这一路,我有时真是想狠下心来,把你带回西君去!”西门清扬攥起拳头有些懊恼地捶了捶地,最后又化作一声不常有的自嘲之笑。
“你始终是没有!”易川夏依然是神态自若。
“就算带了你回去,你也不会留在我身边,你会千方百计地逃走!”西门清扬又是摇头,温情的狭眸里有了无奈的愧意。
“你是如此了解我。”易川夏垂眸淡笑,“这样也好,至少让我记得的西君皇帝是最温情的一面。”
西门清扬听到这一句,心中多少有一丝安慰,“你如此记得我,我也满足了。”
“好了,睡吧。”易川夏还是一脸的淡笑,轻轻一语,“明日离开桐木城,再走一日,我大约就安全了,你早些回西君吧。”
“不愿我再送你?”西门清扬有些失望起来。
“不是不愿,是四国之战将要拉开序幕,你早些回去做准备吧。”易川夏的提醒是善意的。
“西君与东月早已是对头,其实我入东月,你大可以你皇后之名叫城中守将将我拿下。”西门清扬有意试探着易川夏。
其实早在之前,他要送她时,就有谋臣劝说,他想赌上这一把。
“天下之争,各凭本事。你救我,我视你为友,怎会施小人之心?”易川夏早料到西门清扬会有此一问。
“是我多想了。”西门清扬点了点头,嘴角带笑,极是安慰,“看来我没看错你。”
“我一直都是这般。”易川夏莞尔一笑,翻了个身闭上了眸,不知不觉,眼泪湿了枕,他,若是活命,现在何处呢?
翌日清晨,易川夏和西门清扬就离开了客栈,出了桐木城,又行两日到了东月的核心地带——襄城,离都城月城是愈近了。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襄城的城门外。
一骑车,一骑车缓缓而来。
“停——”易川夏叫车夫停下了马车,行在前面的西门清扬也勒了马缰绳。
“为何停下?”西门清扬连忙下马追问何事。
“先前约定,你送我于此即可。”易川夏低身一拜,诚恳地说道:“这些日子有劳了。”
“你愈如此,我心中愈是不好过。”西门清扬赶紧拦下易川夏,顺势捉住了她的手,“这般做是我心甘情愿,还是让我送你入城吧。”
看城门内,西门清扬恋恋不舍,不舍的不是城,而是人。
“不用了。”易川夏摇了摇头,语气委婉而又坚决,“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好吧。”西门清扬叹一声,无奈应下,“我们就此别过,你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