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相生相克,东方将军性刚烈、倔强,自要有治他之法。他伤得这般重,如何上得了战场。将才是要好好养着,养好了才能破阵杀敌,不是?”
“是如此。”风怀轩赞同地点了点头,“好久未与你一起走走了,陪我走走吧。”抬起手来伸向了她。
“嗯。”易川夏将手递了过去,让他满满地握住,然后跟随他的脚步出了军医署。
军医署外边不远就是大街,难得黄昏日落时有这片刻宁静,揽着他的胳膊一行一行地走下去。
他不言,她不语。
就这样一直走着,走着。
“东方爻重伤,三军不能无将,明日我去。”风怀轩的声音打破了黄昏日落的平静。
这一句说出来撞在易川夏的心坎是生生地痛,她早前就猜到东方爻一伤,他定会上战场,不想来得会这么快。
“嗯。”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字,她知道他非去不可,即使他挽留也是无用的。因为他是东月的皇,东月的主。
“你倒是一点不挽留。”风怀轩笑笑,愈发捉紧了她的手。
“我挽留若是有用,我定会挽留。”易川夏抬眸迎上他的眸光,“无用说了也是白说。”
“跟你说话,一定不费劲儿。”风怀轩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看不出是轻松还是担心。
“你是想轻松点?还是费劲儿点?”易川夏歪头一问,黑亮亮的大眼睛眨啊眨。
风怀轩想了一阵,沉沉地来了一句,“轻松的时候轻松,费劲儿的时候费劲。”
“你,真够贪心的!”易川夏娇嗔了一句,小女儿家态。
“谢谢夸奖。”风怀轩正而八经地来了一句。
易川夏觉得自己是彻底被打败了,风怀轩愈来愈油嘴滑舌了不是,不过这样子的感觉,她倒是很喜欢。
只是不知道这种唯美能持续多久,这场南征之战要打多久?
自东月军入驻围河城以后,风怀轩就把原先围河城的官府府邸设成了他的行宫。
吃住、政务皆在此地。
自然,易川夏也是住在此处的。
晚上,他们跟普通人家的夫妻一样一起用过晚膳,她为他掌灯,他批改厚厚的奏折。
直到易川夏困了,靠在椅子上睡了,他才肯放下笔,走上前去,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俯身下去啄一口她的红唇,抱她入榻,转而继续回案。
今天的夜跟往同不一样了些。
风怀轩埋头在案前,眉头锁着紧紧的,直到一条长影飞窗而入,他手中的笔才又停下。
“真心辛苦!唉!”
青衫、散发,长剑,司空追还是那一身行头,自行饶城收复以后,他自然继续做了他的饶城城主,与先前有所不同的是,饶城不再是独立之城,而归属东月。
“自是比你那饶城城主的位置辛苦一点。”风怀轩将笔放回笔架,合了奏折,看向站在面前的司空追,“说吧,有何事?”
“此来,当然是有急事了。”司空追把长剑往怀里习惯性一抱,“江湖消息,南宫潇寒一边加重了鬼虎关的防御,另一边带了一支精兵从特而特草原饶行,估摸明天就会到围河城下。你即将腹背受敌!”
“此乃军国大事,为何扯上江湖消息?”风怀轩眼中并无波澜,从司空追身上掠过的眼神也还是那般的淡然。
“军国大事自然是军国大事了,但南宫潇寒的这支精兵成员大都来自江湖,个个都是高手,一人可敌百。”司空追一向吊儿郎当惯了,说起什么精兵强将他倒全然不放在眼里。
“噢。”风怀轩就淡淡应了一声。
“你噢什么噢?你现在是腹背受敌!”司空追这下可来了火气,一句猛得吼了出来。
风怀轩的冷眼一灼,示意了一眼屏风,是的,易川夏刚睡下,他不想她被惊醒,更不想她知道如今的局势。
司空追顺着风怀轩的视线扫了一眼那大屏风,自然明白是何意,故意全身一个哆嗦,“还是这么在乎你的小妻子,看在这份上,我明天帮你一把,把你的小妻子带走。”
“多谢司空兄了!”风怀轩抱了抱拳,以江湖之礼还了一礼。
“你这般我可受不起,你可是我的老大!”司空追连忙地抱剑回还一礼,“什么时候带她走?”
“明天一早。”风怀轩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你好自为之,我明天再来。”司空追一提长影,眨眼功夫消失在漫漫黑夜之中。
风怀轩侧眸瞄了一眼屏风,好似刚才任何事情都未发生过一般,执笔播开奏折继续批阅。
屏风后面,帐幔飘飘。
床榻上,她闭着的眸缓缓张开,一滴清泪入了枕巾。
她醒着,到了天明。
他批阅奏折,亦到了天明。
他穿上了铠甲,拿起了黄金剑,走到床榻前,伸手抚了抚她熟悉的脸颊,低身又吻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