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黑夜中,帐篷里散发着淡淡的尸体腐臭气味,木一梦却像没有问到一般。只一步步走进去,清亮的眸子死死盯着帐篷正中的一张床。
床上,白色的布盖着一具尸体。尸体的脚上穿着浅黄色靴子,在中原。黄色是只有皇家之人才能享用的颜色。
靴子上没有纹任何图案。素净一片,像极了某个干净澄澈的男子一贯的风格。
身体晃了晃,木一梦居然心生退意。往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此刻竟然害怕起来那薄薄的布下面盖着的冰冷身体。
强忍着冲出去的念头,她咬咬牙,快步走到了床前。颤抖地伸出手。却怎么也无法鼓足勇气掀起那白布。死人她见得太多了,可慕云深的尸体,她却一千一万个不想见到。
深吸口气。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云深。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大可以在慕都中享受荣华富贵,又何苦来这战场受这样的罪。又怎么会落个马革裹尸的下场!这一生,终是我对不起你!
强忍着心底的酸涩不让眼泪流出。木一梦收拾了一下心情,毅然决然掀开了白布。
一具穿着银白色铠甲的尸体赫然出现在眼前,他身材中等。个头与慕云深相当。银白战甲已经被刀枪割开了无数裂痕,血肉就像困极了的囚徒争先恐后从破碎的铠甲中露出来,鲜血已经凝固,这冷冷的冬日里,尸体存放了半个月却依旧大部分完好。
木一梦死死盯着尸体的脸,眸光闪烁不定。
那是一张血肉模糊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除去鼻子和嘴巴依旧完好,他整张面庞上几乎全部都是剑痕,根本无从辨认。
两军交战凶险一触即发,按理说,就算是多人围攻一人也只会朝着对方身体的要害攻击,怎么会有人专门对脸下手,还划这么多刀?这样想着,她竟然松了口气,隐隐有了某种猜想。
可,猜想终究只是猜想,她需要证据来证明猜想是正确的。
这样想着,她开始在那尸体的身上翻找起来。
突然,她动作一顿,迟疑了片刻,她缓缓从尸体的怀里拿出了一个金色的卷轴,卷轴上面的布已经被刀看的残破不全,但整理一下不难看出其原本的形状和上面墨黑的字迹。
那是慕云深的认命诏令!
心彻底沉了下去,木一梦的脑海中混乱一片,此时此刻,任何解释都想狡辩,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说服自己慕云深还没有死,如何让自己相信这具尸体只是匈奴人弄出来打算糊弄慕西众军官的!
颓废地蹲坐在地上,木一梦的心酸楚难耐,眼睛酸酸的,眼泪想要夺眶而出,却怎么也哭不出来。过往种种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脑海中浮现,慕云深的音容笑貌不停在脑海中闪现,他安静的温润的俊秀面庞,他温柔如水的性子,他得知两人真实身份后的无奈,他为了他想要同慕龙飞抗争……
一切的一切都像旧电影一般一幕幕划过,木一梦的心也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时间如同流沙缓缓在脑海中划过,不知坐了多久,她的双腿麻木了她却不自知。直到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她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
“有刺客!有刺客!”
帐篷外,一列列士兵飞速掠过,急切的模样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木一梦一惊,赶忙从地上站起来。
想了想,她便明白过来了是怎么一回事。应该是她藏在外面的尸体被人发现了,所以才会引起骚乱。
此时若是再不走,怕是等到匈奴人反应过来她的藏身之处后便走不了了。
这样想着,她迈开脚步朝着帐篷外面走去,刚迈开脚步却顿了顿。回过身来看向躺在床上的尸体,她咬着下唇犹豫了片刻,轻柔为他披上了白布。
“云深,等着我,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说完,她不再犹豫,将慕云深的认命诏书揣进怀里后飞速离开了匈奴营帐。
一路疾驰到了居庸关附近木一梦才敢停下动作,望了望身后茫茫的大草原,她重重吐出一口气,像是要吐出这一路的疲惫与心底的沉重般。
小憩片刻,她抹一把额上渗出的汗水,向着军营的方向走去。
突然,她眸光一凝,冷冷扫视着四周。寒风中,四周草木摇曳,连片的阴影摇曳着,冷风呼啸,冰冷刺骨,却无法掩盖住那躲在暗处的杀气。
“谁,滚出来!”
冷冷吐出四个字,她心下却猜测着会是谁这么懂她,竟然在这个时候派人准确无误地在她归来的路上拦截。
沉思间,几个黑影慢慢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倒是机警,不过,这也无法改变你的结局!”
一个阴狠的声音在缓缓响起,那几个身影缓缓将木一梦围在了中央。黑夜无法掩盖住他们手中刀锋的冰寒,几人形成合围之势将木一梦死死围困住,阴狠的眼神透漏出欲要处置而后快的决心。
“你们是谁派来的?”
左脚后退一步做出防守姿态,木一梦不忘询问几个人来历,可,黑衣人们却没有这么好心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