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近乎于掏心窝的话,深深地打动了刘汉,不是成为代理死神,对方的遭遇,可能就是自己以后的写照,或许还要更加糟糕,因为妻子的病,自己早已债台高筑。
看到刘汉沉默不语,张哥整理好表情,缓慢地拉开房门出去了,他的大学同学王哥,一脸沉重地走了进来。
这个男人的经历,与张哥相差无几,更糟糕的是,他还没有女朋友,在组织的地位,仅仅只是个业务组长,距离成为主任,还有十几万的额度。
他的劝说方式,更偏重于自己的经历,和对成为主任的向往。成为主任,可以组建自己的饭米粒,成为其负责人,相当于有了自己的班底。
对于家底不厚实,业务能力有限的他来说,这个目标,短时间内很难实现。因此这个男人的劝说,更多的是在抱怨,抱怨自己的出身,抱怨这个社会的不公,抱怨亲戚朋友对自己的不信任。
一通抱怨之后,这个男人见到刘汉没有说话,深深地叹了口气,拽开房门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劝说人员,是那个做生意失败的中年男人,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属于遭遇中年危机的典型代表。
生意失败,老婆离婚,孩子丢失,一个人差不多已是混吃等死。他加入饭米粒的目的,本就不是发财,仅仅只是在热闹的气氛中,寻找一份内心的平静。
他的劝说方式,更像是在街头巷尾,那些吹嘘往日荣耀的男人。曾经的辉煌,曾经的事业,曾经的梦想,早已随着岁月的侵蚀,变得斑驳不堪,支离破碎。
刘汉的四万块钱,对他来说,最多不过是改善下伙食,以他只交纳了一份费的资格,更是永远都不可能晋升。
相比而言,中年人之后的中年大妈,反而显得更加复杂。这个儿子快要大学毕业的中年大妈,口才并不十分突出,她的劝说方式,唠叨中带着三分关切,自私中带着三分不忍,狂热中带着三分迟疑。
因为刘汉的年纪,与她的儿子相差不大,可能她觉得于心不忍,好像在欺骗自己的孩子,因此她的劝说过程,时间最短,急匆匆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最后的劝说对象,有些出乎刘汉的意料,居然是张哥女朋友,林姐。这个文静的女青年,走进房间之后,一下坐到刘汉身边,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贴到了一起。
闻着对方传来的味道,刘汉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从最初开始,这个女青年一直游离在外,冷眼旁观着一切。此时此刻,当她坐过来的时候,一种怪异的气氛,弥漫在整个房间中。
“刘汉,你们男人,真的那么渴望发财吗?”
林姐低下头,像是在询问刘汉,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当然,哪个男人不希望发财,闯出一番事业。”
刘汉的回答,似乎在林姐的意料之中,这个女青年抬起头看向房门,轻声地追问道:
“那你相信,这个蓝海工程,真的能让你发财吗?”
“为什么不能,导师不是已经宣讲清楚了,只要发展四级代理,就能赚到一千多万。”
“既然你已经相信了,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当场交钱?”
对方的问题,开始变得尖锐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阴晴不定。刘汉怔怔地盯着她的侧脸,实在搞不清楚,这个女青年的心理状态,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不是不愿交钱,总得给我时间好好考虑下,这可是四万块钱,是我爸妈留给我付首付的。我至今还没有交女朋友,而现在社会,没有房子根本娶不到老婆,我总得仔细思考下不是?”
听到刘汉的回答,林姐的脸色陡然变化,这个女青年的眼神闪烁不定,最后像是下定决心,轻轻地靠过来,嘴巴贴在刘汉耳边,低声地说道:
“只要你愿意交钱,今天晚上你到楼顶上来,我愿意成为你的情人。”
“你不是张哥的女朋友吗?”
刘汉故意装作吃惊的样子,其实内心深处的确很吃惊,让自己交钱,这个女青年,居然愿意献出身体。
这个方案,到底是她自己提出来的,还是在张哥的示意之下。
如果是后者的话,刘汉实在难以相信,自己那四万块钱,一个大男人,居然主动戴上了绿帽子自己的女朋友,去陪别的男人睡觉,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过疯狂。
看见刘汉难以置信的神色,林姐脸色发红,泫然欲泣,强忍了片刻后,突然埋下头去,呜呜地哭泣起来。
她害怕哭声传出去,尽力压低声音,双肩不停抖动,一滴滴眼泪顺着指间流淌下来,沾湿了大片地面。
这种伤心的哭泣,绝不是在演戏,而是某种情绪压抑到极点之后,终于彻底爆发。
坐在旁边的刘汉,静静地看着哭泣的女生,想要说上两句劝慰的话,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觉得自己即便说出,愿意交纳那四万块钱,这个女生的哭声,也不会立即停止下来。
她的哭,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太多的眼泪积攒下来,冲破了理智的大坝,顺着伤心的河流滚滚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