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
鬼门大开
姜湄轻车熟路打开了通往地府的路,阴间道上一如既往鬼气凛然,冷意森森,一路上有阴差压着刚死不久、懵懵懂懂的新鬼来来往往,瞥见姜湄皆退避三舍、作揖行礼。
此情此景,倒让姜湄生出恍惚之感。
千年前她入地府的时候,也是这般。那时候她刚入此方世界没多久,见过的牛鬼蛇神颇少,乃至于入阴间道的时候吓得不清,而如今,往事如烟,她却是半分意了。
一入地府,姜湄就遇到了熟人。
奈何桥上的孟婆是个看上去凶恶,实际上慈祥得很的老太太,她一见姜湄连汤都不发了,一溜烟跑到姜湄身旁拉着她,不让她走。
“姜丫头,你好狠的心!上次回地府也没见你来看我这老太婆,这次还想偷偷跑过去,哼。”
她一边说话,一边把姜湄往奈何桥上扯,姜湄哭笑不得,半推半就坐在了她身旁,孟婆这才重新拿起汤勺替那些排队等着的鬼发起了孟婆汤。
孟婆向来是个老小孩样,在地府待久了,脾气有些古怪,却不妨碍她对姜湄颇好。
“我老婆子都好几百年没见着你了,你去了何处?”
姜湄笑了笑,把玩起腰间的坠子,若有所思道,“人间啊。”
孟婆看了她一眼,轻哼一声,“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怎么被伤了心,就往人间跑?”
见姜湄默不作声,她又道。
“我老婆子在这奈何桥呆了数千万年,什么人都见过,什么情意也都了解,我知你心中有执念,只是世间万物有时候难得解了这执念。倒不如顾好眼前,你这丫头现在多好,来去自如,潇洒自在。”
姜湄不是不知道这些道理,只是哪有什么事是说放下便能放下的。她在异世的时候受尽宠爱,美满幸福,却无端到了此处,难道能够就这样接受吗?
别人她不知道,但是她不能。
她放不下异世的家人,也放不下过去经历过的一切,或许她此后真的不能再回去了,但是她仍然想知道其中原因。
就像孟婆所说,这已然成了她心中执念,不曾放弃,亦不可动摇。
许是明白这丫头的倔脾气,孟婆只得轻叹一声,摇摇头,换个话题问道。
“那白大人呢?白大人对你可是真真的好。”
姜湄望着奈何桥上形形色色的鬼,颇为无奈笑了笑,“婆婆又在打趣我了,白大人对手下能不好?”
她也曾认为谢必安对她是特别的,可事实告诉她,并非如此。
几百年前姜湄便知道孟婆这人最爱看热闹,如今听这么说也不过是这么多年太寂寞了,才八卦一下而已。
况且当年之事始终是个疙瘩。
说起谢必安,姜湄便想起此番来地府是有要事的。
“婆婆知道白大人现在在何处?我有要事找他。”
“是掏心一事?”
姜湄点点头。
孟婆拿起汤勺指了指奈何桥对面,那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喏,崔判那里。”
得了谢必安消息,姜湄也不再逗留,点点头,站了起来,“婆婆先忙,我去寻白大人。”
话说完,她立马开溜。
孟婆瞧着她的背影匆匆而去,只得摇头叹气,“这傻丫头噢…”
孟婆指的地方在奈何桥上看虽是漆黑一片,下了桥再往前走,便能看见是崔判的藏书阁。
姜湄匆匆往前走,来往鬼怪见她气势吓人,皆纷纷避开,寻常鬼差也只是行礼离去,只有一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范无救,我要去找白大人。”姜湄瞪了来人一眼,刚想往前走,却再次被拦住。
拦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地府的黑无常范无救。
见姜湄瞪他,范无救也不恼,依旧笑嘻嘻道:“你这人颇狠心,见我也不同我说话,一天到晚就找白哥。”
姜湄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范无救此人虽一袭黑衣,却实打实是个大男孩样。若说地狱里什么最耀眼,定是范无救呲牙咧嘴的笑,可他面上豪情爽朗,实际上却是个笑面虎,又颇喜欢作弄人,平日里常常穿了谢必安的衣服出去捉鬼,久而久之,世人便都说白无常是笑面虎,其实他们不知这黑无常才真正是。
见姜湄不为所动,范无救笑得更耀眼了,“大妹子,不如跟我一同去捉人,我带你去人间好好玩玩。”
他挤眉弄眼人半分讨厌不起来。
“捉谁?还要你黑大人亲自出动?”
地府的黑白无常类似于镇府之宝,若是要这二人出手的,那定是个不好缠的人物,她得问清楚,到时候好避开些,别惹麻烦上身才好。
范无救长叹一声,吊儿郎当道,“曼沙跑了,事关重大,阎君只得让我去。”
听到这儿,姜湄颇为诧异,随即也明白过来范无救为何要让她一同去了。且不说她本身是个十足十的大杀器,捉鬼的一把好手,更何况这次范无救要捉的人,同姜湄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