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娘逃走,姜湄自然得把她早日找出来,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回地府走一趟,查查那白三娘如今的去处。
姜湄要回地府,人间的事自然只能交给何思齐,菀草虽受了伤,却怕姜湄走后那女鬼和白三娘卷土重来,便想着留在姜府里,日日夜夜照看着禾阿舒。
想来想去,姜湄还是不放心,又用法宝在禾府里设下结界,只要禾阿舒不踏出府门,便不会出事。
只是世间之事,哪有设想那么完美。
姜湄这头才走,那头禾阿舒便被喻文邀了出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有什么事需要两个人单独出去商议,何思齐和菀草摸不准,便想着跟去看看,菀草受了伤,化形不得,这事自然而然落在何思齐头上了。
护城河,画舫上。
何思齐隐去身形,悬在半空看向画舫中的二人。只见喻文伸手替禾阿舒沏了一杯茶,神色眷恋看着禾阿舒饮下。
禾阿舒低眉浅笑,骨子里是说不出的温婉柔美,“喻文公子,今天请阿舒过来是所谓何事?”
美人温声细语,一句话先让人心头酥了大半。
喻文垂眸一笑,“今日一是想谢谢阿舒姑娘这些日子对喻某的照顾,二是…”
他抬头,看向禾阿舒,眼里划过一丝眷恋,“二是同阿舒姑娘辞行。喻某来姑苏城本就是寻亲,如今亲人已经寻到,科举的日子也快到了,我便想即日启程,上京赶考。”
“公子要走?”禾阿舒有些着急,秀眉紧蹙,“这…这般仓促…”
喻文笑意更深了,轻声道:“世上无不散之宴席,喻某也在姑苏城逗留了好些日子,若再不进京赶考,怕是会错过。”
是啊,他早晚都会走的…
禾阿舒抬眸看向喻文,斯文秀气的书生,正笑意盈盈与她对视,她心底突然就涌上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说不清亦道不明。
似乎夹杂着一丝不舍,又似乎松了一口气,其中繁复她一时无言。
良久,她听见喻文道:“阿舒,我今日我邀你出来就想问问,你是否愿意等我回来?等我金榜题名时,定来迎娶你。”
他看着她,似乎将的希望都寄予在了她的身上,深情、希冀,像是被什么狠狠攥住了心脏,禾阿舒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
等他吗?
等他金榜题名,等他前来迎娶…
他们都说喻文公子会是个万分难得的夫婿,温柔体贴,斯文谦逊。有时候她也这么觉得,觉得若是真的嫁给了喻文,或许不会有多深多爱,至少能够相敬如宾,互相扶持。
可有时候,她又在想真的要如此吗?如此放弃,如此结束?选择一个曾经带给她光的人,但她并不深爱的人,然后平平淡淡过此一生…
“你说她会答应吗?”
不知什么时候,桃花妖默默站到了何思齐身旁,他扯了扯衣袖,看向何思齐。
何思齐瞥了他一眼,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答道:“不知道。”
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可若是当局者都没能看透自己的内心,旁观者又怎么知晓他们究竟会如何选择。
何思齐在世时不曾观透自己的迷局,做了鬼之后更是执念深厚,便是如今,他也依旧被困在迷局之中,哪里又能看透他人的迷局。
这人真无趣…
桃花妖瘪了瘪嘴,其实每年姑苏城的桃花会都会有公子小姐们在他的桃林里谈情说爱,他也看过不少痴男怨女的情情爱爱,却仍旧看不太透这些凡人的心思,“我倒觉得可能会。”
他手一扬,将河边的花瓣卷起无数,纷纷扬扬落在画舫上。一时间花香四溢,花瓣纷飞,当真是美景眷侣。
少女青丝蹁跹,周围是落英缤纷,显得她柔美异常,书生情深意重,目光灼灼等着心上人的答案。
此情此景,莫不让人生羡。
桃花妖颇为满意眼前自己制造出的情景,这样看上去浪漫多了。
只是…
禾阿舒猛地站了起来,她动作太大,将茶杯都掀翻了,茶水顺着木桌缝隙四处游走。
“喻文公子…”她抬眸看向喻文,神色莫名坚定,“恕阿舒不能答应。公子是人中龙凤,才情斐然,必定会金榜题名,到时候也会有受到无数名门贵女的仰慕,阿舒…阿舒在这里祝公子早日登科,喜迎娇妻。”
喻文手一顿,笑意凝固在脸上。禾阿舒心跳如雷,不敢再看他,只行了个礼,随即提起裙角,落荒而逃。
桃花妖被眼前的场景弄得措手不及,手上的法术使也不是,收也不是,只得暗中瞪了喻文一眼。
却不想那人似乎有所察觉,猛地看了过来,眼神凶恶,杀意俱现。
桃花妖吓得一哆嗦,默默往何思齐身后挪了挪,这人能看见他?等他再看过去时,喻文已然收回了目光,定定地看着江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奇了怪了…
何思齐没注意到桃花妖的动静,禾阿舒一走,他便目送她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