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禾阿舒脚不停蹄逃回禾府中,刚坐定缓了缓,便听见青苗来报,说是齐朗约她今晚去看灯会。
说起来,他们是有好些年未曾游玩过姑苏城的灯会了,如今齐朗提了出来,禾阿舒也未曾多考虑考虑,自是答应。
江南夜色,繁华至极。
十里的长街挂满了灯笼,烛火摇曳间将一片天都染上微微的红。灯下,人影婆娑,郎情妾意,便是走在其中,心思都难免泛出几分旖旎。
禾阿舒瞥了眼身侧的齐朗,见他神色自若、身姿欣长,心底越发不知所措。
似乎有好些年,她同他未曾这般静静地待会儿了。年幼的时候,尚不知情爱,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想着跟着他,就能更肆意快活些。
后来…
禾阿舒绞了绞手中的帕子,今日喻文的一番话虽让她手足无措,却也让她彻底反思了一次。她想,人生在世不过就短短数十载,能遇到一个自己真心实意心悦的人着实不易,而那个人就在眼前,她又为何不愿去争取?
以前是她不懂,后来她懂了,便不想放手了。
只是如何争?怎样争?
“我…”
“嗯?”
禾阿舒咬了咬嘴角,抬眸小心翼翼看了眼齐朗,见他双眉紧蹙,又立马收回了视线,双颊绯红看着地面。
他在想什么?他刚才是想说什么吗?
心跳如雷!
禾阿舒悄悄吸了一口气,想要让自己平复下来,却不想越发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一声接一声,愈演愈烈。
她不敢抬头,怕无意间对上齐朗的视线,然后越发不能控制自己,她又怕自己会忍不住靠近他,反而弄得两人尴尬不已。
少女怀春,大多忐忑不安。
齐朗摸摸头,也有些不知从何开口,他偷瞥了眼禾阿舒,见她低垂着头,神情隐于暗色中,手心越发汗了。
二人并肩而行,周遭弥漫着难以言说的情绪氛围。
良久,齐朗听见自己轻声唤了一句。
“阿舒…”
禾阿舒心尖一颤,抬头看他。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两个走到了护城河边,夜风有些凉,伴着画舫上琵琶女的弹唱声,勾得人心尖发痒。
齐朗不自然咳嗽了一声,有些不敢看禾阿舒,她仰着头看着他,眼睛里像是落满了满天星河,晶晶亮亮,勾人得很。
他舔了舔嘴唇,忽而轻声笑了出来,“你记得上次我们一起看灯会的时候吗?”
禾阿舒一愣,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记得,怎么不记得,我们还把那盏灯王赢了回来。”
那次,他们联手赢了从江陵城来的杭家的公子小姐,得了一盏凤凰于飞的灯,直到现在,那盏灯还在她的房间里挂着。
“也不知道杭如玉现在还像不像以前那样刁蛮跋扈了。”
禾阿舒望着护城河浅笑,年幼的公子贵女们大多心气儿高,杭如玉是杭家最受宠的姑娘,性子被养得刁蛮,到了这儿,自然跟禾阿舒对上了,倒不是故意与她做对,不过是小女儿家的斗气。
仔细想想,那个时候,她还颇为羡慕杭如玉。
同禾阿舒不一样,杭如玉活得更肆意妄为些,大抵是家中最小的女儿,从小受尽宠爱,性子虽然难免有些刁蛮胆大,却让人讨厌不起来,倒让人羡慕她的无知无畏。
不像她,要处处小心,步步谨慎。
“阿舒…”
齐朗看着禾阿舒有些心疼,他陪着禾阿舒一起长大,知晓她身后多少的不易,也终于明白她心底最想要的是什么。
现在回过头看看,他似乎真的不应该将她一个人丢在原地,幸好他还有机会再次回到她身边。
禾阿舒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眼眸,她依旧在浅笑,笑里浸满了苦涩。
齐朗轻叹一声,伸出手揽了揽,从身后拥住了她,凑近她的耳旁,轻声道:“阿舒,今后你也可以如此…”
夜风起,将河面吹皱。
禾阿舒身子紧绷成一条,愣愣看着河面上两人相拥的影子,她的耳边是齐朗轻呼出的热气,烫得人心底发慌。
底下是河水不停地流淌着,月色倾泻而下,莫名地将周围都染了一圈暧昧。
她心跳如雷,却又莫名期待,期待着这个人能够说出一番让她泪流满面的话。
只是…
齐朗这个傻子!
半天没憋出一句!
“你说他是不是傻?”
桃花妖急得在画舫上团团转,差点没直接飞身过去,现场教齐朗说上两句,“要不然我去撒些花瓣?”
阿玉轻笑出声,“除了会撒花瓣,你还会做什么?再说了,这儿哪里来的桃花?”
且不说护城河畔从未有过桃树,便是有,大半夜的桃花还能飞这么远。
越说越觉得好笑,阿玉摇摇头,想了想,还是再次拿起琵琶婉转唱了起来。
这次调子里多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