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湄把秦家族谱来来回回研究了好几遍,才肯作罢,将族谱还给了秦阿蛮。
秦阿蛮接过,问道:“你要去楼兰吗?”
楼兰,一个西域小国,也曾繁荣富饶过,后来不知为何一夕之间国破家亡,如今大抵早已淹没在漫漫黄沙之中了。
姜湄想了想,没有回答,反而转过头看向秦阿蛮道:“阿瞳被人控制犯下大错,该被绑回地府问罪。前些日子是念你身受重伤,冒然回地府会让冥气扰你休养,如今你也算好得差不多了,我该带你们回地府了。”
秦阿蛮一怔,看向阿瞳,“会如何?”
“事关重大,听从阎君发落。”
所以,究竟会如何,她也不知道,不过依阎君的性格…
算了,她也摸不准阎君的性格。
姜湄看了眼秦阿蛮,见她神色轻松,便知这丫头大抵是不怕的。想来也是,阿瞳找到了,她也没魂飞魄散,至于阎君究竟会如何发落似乎也不算了,至少他们还能在一处。
姜湄垂眸扯了扯嘴角,宽袖一挥,转身离开,青色的衣衫在空中飘飞,“走吧,别让阎君久等了。”
秦阿蛮默了默,回头看了眼满祠堂的牌位,那些牌位安安静静躺在那儿,像是数百年都不曾变,只可惜不知多久后才能不被明珠蒙尘。
她叹了一口气,又跪下来,朝着满祠堂的牌位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这次,阿瞳也一并跪了下来,他大概心里明白些什么,学着秦阿蛮的样子也磕了三个头。
僵尸铜皮铁骨,磕个头更是将地撞得砰砰响,他也意,抬起头朝着秦阿蛮傻兮兮的笑。
秦阿蛮被他逗笑了,心中抑郁也随之消散大半。
她垂眸想了想,站起身来,手指渐渐凝聚出白色的光,随即在族谱上写写画画。良久,她才露出一个意味不明、情绪繁多的笑,像是松了一口气,卸下了重担,又像是依旧惴惴不安。
又是良久,她才将族谱和一卷书恭恭敬敬放在供桌上,默了默,随即拉着阿瞳,转身离开。
等她出了祠堂,白色的雾便从四周升起,将整个祠堂慢慢掩盖住,雾越来越大,恍然间那座木屋似乎一瞬消失不见,又似乎依旧留在原地。
遥遥,秦阿蛮再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雾茫茫一片,木屋若隐若现。
她想,也许百年,也许千年,终将会有一个人在因缘际会、万般巧合中撞见山中的那座木屋,而后阴差阳错推开那扇门,将供桌上的族谱和除妖书仔仔细细研究…
姜湄带着秦阿蛮和阿瞳回到地府的时候,恰好遇上匆匆路过的何思齐。何思齐只朝她点点头,又说了句阎君在主殿等她,便又匆匆忙忙飘走了。
想来谢必安将他带回地府,定是给了不少任务给他。地府事多,事事纠结缠绕,再加上清河镇那些枉死的冤魂,何思齐怕是一时半会儿都脱不开身。
不过,他也许乐在其中?
姜湄扯了扯嘴角,带着秦阿蛮和阿瞳往主殿而去,也不知道孔明时那个家伙回来的时候,还有没有他的位置。
阎君是这方世界执掌地府的神君,也不知活了多久,大抵是数万年。许是觉得作为一府之君得威严慑人,所以生了一副面目狰狞的脸,又故作骇人,常常吓得那些小鬼痛哭流涕。
姜湄初初见他的时候也吓得不轻,觉得这位神君应当很难说话,也大抵不会让她查生死簿了,可后来她才发现,什么威严慑人,什么面目狰狞都是假的!
他压根就是个八卦至极、无聊透顶的讨厌鬼。想当年,她那些事阎君大人可没少再背后怂恿。
所以,当姜湄把秦阿蛮、阿瞳带上殿看着阎君凶神恶煞的样子时,心里将他来来回回吐槽了一遍。
大殿之上,阎君神情威严看着底下几人,崔判官坐在他的右手边,手里惊堂木一敲,秦阿蛮与阿瞳便跪了下来。
不远处,是谢必安手执钢刀,冷漠威严。
姜湄酝酿了一下措辞,这才开口,将秦阿蛮和阿瞳的事娓娓道来。她说的公平公正,尽量不参杂半点情绪,从秦阿蛮年少除妖到阿瞳受人控制犯下大错,语气平缓,神情漠然,像是在讲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等她停下来,阎君和崔判诧异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有些不可置信。姜湄默默看了过去,二人连忙收回视线,咳嗽一声,正襟危坐。
这些东西,应当早就记于了卷宗之上,只是走个形式,通常要让地府的人员说上一说。姜湄上次在大殿上说的时候,还是情绪繁多、声情并茂,这次却平静得很,像极了谢必安平日的模样。
不过仔细想想,也隔了好些年了。
崔判清了清嗓子,拿起一旁的卷宗,朗声道:“秦氏阿蛮身为除妖师,多次惩奸除恶、驱除妖孽,虽言行过激,但皆为维护人间安宁,故功过相抵,不予追究。僵尸阿瞳,虽受人所控,但草菅人命、酿成大错,故罚其为地府苦役,终生不得入轮回…”
后来的话,姜湄不用听都能猜的出,大抵是安排秦阿蛮和阿瞳在地府如何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