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季知望确实是留不住了。
他思来想去终究是觉得不妥,却又万分不舍,每每抱着画在院子转过来转过去,偶尔望着路过的姜湄长嘘短叹。姜湄才不想理他,季知望这人同孔明时一样,痴得很,又傻得很,认准了便固执的一往向前。
当年求娶姜湄便是这般,有人也曾劝过他,他从来不当回事,一门心思想要娶她。若真说起来,当年姜湄离开地府去往人间,也不是没有孔明时的原因。
好在,这世的季知望没痴傻到那般地步。
即便他心中再有不舍,也终究将画还了回去,只是没想到这次再进那屋子,却出事了。
这夜,月色正浓,蜿蜒曲折的小道上泛起了薄雾,四周黑漆漆一片,独自走在竹林间,似乎从心底泛起一股子寒意。
那座屋子,还静静立在那儿。
季知望咽了咽口水,抱紧手中的美人图。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晚的竹屋与那日甚是不同,明明看上去就是一座毫不起眼的屋子,却在月光下隐隐泛着光,像是引诱着人不断向前。
至少,季知望没有退…
“有人吗?”季知望扣了扣门扉,贴着墙听里面的声音,悄然无声。
他默了默,伸手推门,门嘎吱一声从外打开。冷风阵阵涌了出来,季知望打了个寒颤,神色有些犹豫。
良久,他才抱着美人图,忐忑不安地进了屋子。
屋里很冷,空荡荡得很,一踏进去,像是浑身坠入了冰窖,冷得季知望牙齿微微打颤。
突然,一阵凉风袭来,吹得窗子哐当一响,季知望猛地一跳,一颗心窜到了嗓子眼,“有…有人吗?”
屋子里没有点灯,浓雾将月光悉数遮住,连月光都透不出来。他恍然看见窗子旁似乎站了一个人,身形一晃,又猛然不见。
季知望倒抽一口凉气,觉得越发冷了。他抱着画,小心翼翼往窗边靠。每一步,都像是行走在刀尖上。
等他终于忐忑不安挪到了窗边,却又什么都没见着。什么人,什么鬼,全都没有。季知望悄悄松了口气,将画小心放回书桌上。
他转身想走,却又莫名生出一股不舍来,他看了眼美人图,心中思绪万千。再看一眼,再看一眼,最后一眼…
季知望听见有人在耳边不停地诱惑他,而后他便控制不住自己,缓缓伸出手,将那幅美人图徐徐打开。月光在美人脸上流淌,偶尔有光落在她那双明眸上,她便像活了一样,美目流转,顾盼生辉。
他就这样看着她,好像看了很久。没有风声,没有月光,就好像与那个人真真对视起来,又好像某年某月的某个时刻,他也曾这样看过她。
也许,那晚月色正好。她朝他莞尔一笑,他便看见漫天烟花瞬间绽放。
季知望觉得脸庞一凉,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连眼泪都掉了下来,“奇怪…”他将眼泪擦掉,自嘲般笑了笑。
窗外薄雾渐散,月光悉数洒了下来。季知望最后看了一眼美人图,转身便往外走。忽而他听见一声女子惊呼,季知望脚步一顿。
等他细细聆听起来,却又没了声响。他往前再走了两步,又听到了女子微微喘气的声音,季知望猛然想起姜湄的话来。
她说:“这公主府可不像你见着的那般安宁美好,凡事都得小心谨慎,特别是去还美人图的时候,小心别被‘画中仙’给勾了魂。”
姜湄说这话的时候吊儿郎当,季知望也就没当回事,直到此刻,他才真正心惊胆颤起来。似乎有凉意从背后窜出…
季知望咽了咽口水,猛地回神想往外走,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女声,“你是谁,怎么在这儿?”
恍然间,他好像看见了一个红衫飘飞的女子,轻纱覆面,只余一双眼睛在月色下盯着他看,那双眼清澈灵动,好似天上星辰。
大漠的风沙吹得他的伤口隐隐作痛,他却浑然不觉,声音沙哑道:“你能先扶我起来吗?”
女子定定看着他,良久缓缓点头,朝他伸出了手…
“你怎么不说话?”那女子靠近了些,季知望猛然回神,背上汗湿一片,“你是小贼吗,府中什么时候进了贼?”
“不是,我是来还画的…”季知望回头,剩下的话全都噎在口中。
只见,那女子站在月光之中,红纱飘飞,明媚动人。
“画中仙…”季知望愣住了,缓缓往前走了几步。他找了那么久的画中仙,竟然在这儿。
女子盯着他看了又看,“你不像是贼,贼没你这么瘦弱。”看上去弱不经风的很,一举一动都透着傻气。
季知望咽了咽口水,有些不知所措,“我…我是来…”他想不出自己来这儿的理由,说是还画,那不就应了女子那句小贼了吗?可转念一想,不问自取,着实不妥。
季知望朝着女子抱拳行礼,“在下不知此处是姑娘住所,擅自取走姑娘的画卷,实属冒犯,还请姑娘海涵。”至少他知道她到底姓甚名谁,可有…可有婚配。
女子浅浅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