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予玄眸色幽深,这小子今日清晨清醒无比,仍然敢大逆不道地称呼皇上为“老家伙”。该是有多大的胆子。
“放肆,敢对皇上不敬,皇上乃是九五之尊。一国之君你尚如此,私下却不知对爷有多不敬。”
“主上……”
赫连曼秋抬头。幽怨的眼神看着甘予玄:“末将怎么会对主上不敬。主上乃是末将的主子,背后末将也没有对主上有半点不敬。老家伙又不同,我不以为那个老家伙是我的主子。为何要对他敬畏?”
“私下背后,你又是如何称呼爷?擎宇,别敷衍欺瞒。须知欺上乃是重罪。”
赫连曼秋扶额。用怨妇般的眼神看着甘予玄,这个人有时候也颇为小气,明知她对他没有多少敬意。也不畏惧。为何一定要问的这般清楚。
“主上真的要知道吗?”
“说!”
甘予玄轻声呵斥了一句。凤目微微眯起勾勒出两道危险弧度,这个小子背后私下。用什么代号称呼他?对他是如何的不敬?
“末将也就是直呼主上的姓名而已,可没有其他对主上不敬的称呼。咳咳……”
赫连曼秋喝了一口粥,耸耸肩回了一句:“名字不就给别人称呼用的吗?主上,您胸襟似海。大度包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吧?”
看着他托着腮,眼神清澈无辜,带着些许楚楚可怜的意味,甘予玄唇角微微翘了一下,抽搐了一下。多少年没有人叫过他的名字,直呼过他的名字了?
太多年都不曾听有人直呼过他的名字,即便是几位殿下,也要称呼他一声“大将军”,或者是“擎天侯”。朝中官员,见了他无不跪拜施礼,加上敬称,即便是皇上,也会用官职称呼他,很少会直呼他的名字。
那位被这位少年称之为“老家伙”的皇上,也有很久不曾见过。
“是如何直呼爷的名字,叫出来给爷听。”
赫连曼秋无语,看了甘予玄片刻,漆黑的眸子深沉,唇微微翘起淡然看着她,不喜不怒,流光溢彩的凤目,有着异样动人心魄的光芒。
“主上可不要责怪末将才好,否则末将可是承担不起。”
“爷免了你的罪。”
“咳咳……甘予玄……”
赫连曼秋轻车熟路,叫出甘予玄的名字,笑吟吟地看着甘予玄:“甘予玄,这名字真好听。”
可以先拍个马屁吗?
轻柔和缓的语调,略带沙哑,正如此时暮春北方的风,轻柔地从枝头掠过,繁花上拂过。
他的声音很好听,虽然是略带沙哑,听在耳中却不知道为何会拨动别人的心弦,想多听他说几句。
“的确很好听。”
甘予玄低头用饭,眼神微微明灭,多少年之后,他终于是听到有人这样用柔缓的语调,直呼他的名字。
没有恨意,没有畏怯,没有悲伤,没有试探,没有焦虑,没有祈求,没有不舍,没有小心翼翼……
就那样的,轻轻呼唤出来,似乎这个名字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名字,他会每天都叫上几次。
低头看着碗里面的粥,或许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子,真的会每天如此无礼地直呼他的名字,在背后就那样称呼他。
往昔的回忆,潮水一般涌入甘予玄的脑海,很久以前,多年以前,也曾经有人这样称呼过他。有多久了?好多年前,虽然过去了那样久,却从不曾在记忆中淡去,只是一直压在心底而已。
从甘予玄的脸上和眼神中,赫连曼秋没有看到怒意和不满,他幽深的眸子,似回到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在想着什么。
他是那个人吗?
他是在想过去的事情吗?
那些过去的事情,是在大衡皇朝,还是在另外一个和她一样的世界里?
“主上想起了过去吗?主上的过去是什么样的?”
甘予玄默默不语,低头用饭没有回答赫连曼秋的问题,过去的一切他不想提起,从不愿提起,因为那些都是沉淀在他心底多年的痛。无法忘记却不愿意对任何人提起,即便是他身边跟随他最久的大将,心腹,他也从不愿在他们的面前提起。
这个秘密,如今还有几个人知道?
“抱歉,末将不该过问主上以前的事情,请主上勿怪。”
赫连曼秋低下头,不该随意去过问别人的过去,若甘予玄不是太过像那个人,她也不会问起。
有些问题,她只能自己去寻找答案,如果甘予玄真的是那个人,那么在日常生活和习惯中,总会露出一丝半点的蛛丝马迹,被她发现。
要留在甘予玄的身边,也就是为了要发现那细微的蛛丝马迹,探查这个甘予玄,是不是她在二十一世纪苦苦寻找了很久的那个人。
“过去不堪回首,爷的家人都故去了。”
甘予玄淡淡说了一句,手微微停顿了一下,赫连曼秋看着甘予玄的手,他原来也有在意的人。他的家人是如何故去的?他不肯提起,是要把仇恨压抑在心底,直到有朝一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