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琴音渐渐高昂拔起,似要一直冲入云端一般。钦差的心不由得一紧,微微低头垂首恭立,不敢抬眼去看奏琴的男子。
云淡风轻。绝美脸上透出霜雪之色,冷溶溶孤高冷傲。雪山顶峰的雪莲一般。唇角偏偏带出一抹略带清冷的笑意。目光遥望天上的月,却不肯去多看那位奏琴的男子一眼。
今夜月色很美,夜景也可一看。若是没有这位不速之客,没有这华丽虚浮的琴音,就不会如此的煞风景。
“铮……”
琴音裂帛一般。从众人的心头掠过。余音久久在空中飘荡。
血剑眸色波动,低头盯着不远处那个男子修长的手指,他如何会不认得这位贵客。须知这些贵人的图像。他都曾见过几次。绝不会也不可能忘记。
“为何不看我奏琴,是我的琴音不堪入耳。还是我的人不能入你的眼?”
男子忽然起身,睁开眼睛看向赫连曼秋。
狭长的双目中闪动邪魅光泽。唇角微微翘起似乎在笑,只是那笑容透出令人心悸的味道。
赫连曼秋仍然微微抬头仰望月色,轻淡语音如风。略带嘶哑一如此刻的晚风,从树梢草地刮过一般。
“如此月夜,皎洁大好月色,却因为贵客在此失去了光彩。贵客气度高华,令人难以直视,我也只有仰望月色。”
“哈哈……”
男子笑了起来:“难得今夜遇到你这般的妙人,且请过来喝一杯茶如何?”
“敢不从命。”
赫连曼秋迈步走了过去,血剑若即若离地跟在后面,钦差诚惶诚恐地跟在赫连曼秋身边,不知道是该跪下去叩拜,还是该继续装傻。
男子不曾去看钦差,目光一直凝注在赫连曼秋的身上:“请坐。”
男子说完坐在矮几上,赫连曼秋席地便坐了下去,目光落在古筝上赞叹:“好琴。”
“你也懂的琴吗?”
“不算太懂,您这样的人,用的琴自然不凡。”
略带慵懒,单手支撑在地上,赫连曼秋很没有形象地斜坐在地上,歪头看着琴和男子。
即便是不曾在甘予玄处见过这位贵客,她也能认出此人,何况她是见过这位贵客图像的,就和此时的这位贵客一般无二。
血剑等人站在不远处,低头恭谨地垂首恭立,男子不肯表明身份,他们这些人,当然没有人敢点破。
“爷是什么样的人?”
男子唇角带着邪魅笑意,张狂高傲微微开启红润的唇问了一句。
“贵不可言。”
“哦,如此说来,你已经知道爷的身份?”
赫连曼秋笑而不语,向钦差看了一眼,钦差垂首弓腰,恭立在一侧,眼睛盯着男子的脚尖。
男子的目光也落在钦差的身上,忽然伸了一个懒腰笑道:“你且说说爷是什么人。”
“那又何必,既然贵客不愿意表明身份,我如何可以煞风景,且就当是偶遇,彼此也少些虚礼。”
男子忽然盯住赫连曼秋,看了片刻才傲然笑道:“传言果然不虚,不愧为北疆第一美少年,大衡皇朝第一美少年。赫连擎宇,你且说爷是什么身份?爷便是要看看,你是如何的惊才绝艳。”
赫连曼秋歪头看着男子淡然道:“臣不敢冒昧。”
一句话,便点破了男子的身份,男子眸光一寒,狭长的眸子中邪魅光芒更盛,向钦差看了过去。
“噗通……”
钦差双膝重重落地,低头拜伏在男子的脚下低声道:“臣不敢多言,不敢多言,不曾对伯爷提过半个字。”
到了此刻,钦差仍然是不敢透露出男子的身份。
男子冷笑,眸子深处闪过狠戾之色,盯了钦差一眼:“谅你也不敢。”
钦差只是磕头,不敢再说一句话,连连在地上磕头叩拜不止,冷汗从额头冒出,他也不知道赫连曼秋是如何看出这位身份的。
“赫连擎宇,你知道爷的身份,还如此的无礼?”
邪魅笑容挂在男子唇边,年轻的男子目光只在钦差身上盯了一眼,就重新落在赫连曼秋的身上,眸子深处闪过一抹寒意。
赫连曼秋好整以暇从地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袍淡然道:“太子殿下不愿意表明身份,臣有几个胆子,敢冒犯太子殿下,点破您的身份?臣,荆北节度使,镇北伯赫连擎宇,参见太子殿下。”
撩衣单膝跪地,低头拜了下去,心中暗恨万恶的封建社会礼仪,见了皇子就要跪下磕头。
太子邪魅一笑,低头盯住赫连曼秋:“赫连擎宇,你是如何看出本太子身份的?从实回禀,休要有半句虚言敷衍。”
“太子殿下,臣不敢有半句虚言,太子气度高华,威仪非凡,所奏曲调高高在上,贵不可言。太子殿下周围,有无数高手随侍保护,钦差大人面对太子殿下恭敬异常,若是如此臣尚不能看出点什么,岂不是会令太子殿下失望?”
“你可知,见了本太子该持何等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