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篝火点燃,村寨的影子在火光中摇晃。
周青峰骑着‘疾影’绕着暴鼠村转了一圈,确定自己布下的岗哨都在正常状态——结果发现有一半的人不是在打瞌睡就是离岗乱窜,找人聊天。
不能说这些黑森林的冒险者无能,更不能说他们缺乏经验,警惕性不够。这些家伙都是饱经风霜的老手,可他们就是散漫惯了,对于上级的命令不当回事,总有自己的主张。
周青峰回来后,就明显体会到‘联军’内部充满了一股莫名其妙的自傲。他们明明知道地精发来的‘和平协议’不过是一张废纸,偏偏想当然觉着马格鲁部落就要战败了。
当‘雨果阁下’带着大包小包的回来,再也没人谈论投降撤退的事,反而开始喜气洋洋的畅想接下来发大财的事——跟敌人拼命?没必要吧!
“这可不行啊!”周青峰有点挠头,“这破队伍真是烂,一点斗志和纪律都没有。敌人太强,他们要崩;敌人太弱,他们居然也要崩。真受不了他们。”
骸骨战马在黑暗中踏踏踏的骑行。马鼻子里不停喷出阴冷的负能量,又被它再次吸进去。这头外表狰狞的魔物很是威风,特别喜欢受人的感觉。
“主人,你在为什么烦恼?”
“我在想我的敌人正在做什么?我不相信他们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巢穴里等着我们杀过去。”
周青峰被困在地下监狱,好几天没信息网络收集情报。这会还不到深夜沉睡的时刻,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有什么安排?
“你是担心那帮地精?”‘疾影’放出嘶鸣般的难听笑声,“放心好了,到时候让我上场发起冲撞。我最擅长冲击了,那些绿皮小矮子来再多也没用。”
“熊地精呢?”
“熊地精也不怕。它们虽然够狠,但是从来没有密集的队形。冲它们并不难。”
“黑武士呢?”
“黑......,还有黑武士?暴政之神的黑武士?有多少?”
“十几个总是有的。”
“黑武士倒是有点麻烦。我讨厌重甲步兵,尤其是拿超长枪的。”
“哦......,你倒是不用担心超长枪。现在不是过去那种惨烈的战场,黑武士都使用大型双手重剑了。”
“黑武士用双手重剑?”‘疾影’有些不明白。它还活着的时候,战场上旌旗烈烈,角齐鸣。厮杀的军阵铺满大地,战场犹如无情的绞肉机,不断泼洒鲜血和残肢。
对抗恶魔入侵,邪神和善神的武装力量不得不并肩作战。那时班恩教会的黑武士是出了名的重甲步兵,狂热到端着超长枪敢硬撼高阶恶魔的亲卫队。
“当年的黑武士可真难对付啊。”‘疾影’忽而莫名感叹道:“他们的方阵就犹如一块块坚硬的岩石,不管怎么冲都冲不破。就算死的只剩最后一人也绝不后退,非常可怕。”
这莫名的感叹让周青峰好生奇怪,他问道:“‘疾影’,你参加过很多战斗?”
“不多,十几场而已。”‘疾影’答道,“不过骑在我背上的主人换了至少三十多个,有时候一场战斗就要换好几个。我都记不住那些主人的脸,只知服从命令冲锋就是。
我对危险有独特而敏锐的直觉,靠着远超其他深渊魔马的智慧生存下来的。战争对我而言是一门玄学。您是我第三十七个主人,希望您能活久一点。”
一头亡灵魔马而已,说话居然老气横秋,语带沧桑。
最讨厌的是周青峰听完之后觉着很不舒服——这马......,似乎......,有点......,妨主啊!
惨烈的战争中换了三十几个主人耶,想来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巡哨返回村内,二次元风格的希莉守在屋子门口等着周青峰回来。两人一见面,这个魔像身体的女精灵就板着脸问候道:“下流而邪恶的主人,欢迎你回来。”
嘿......!
“我招你惹你了?”马背上的周大爷这个气啊,“我把你从监牢里放出来,你不感激我,居然还污蔑我?说清楚,我怎么下流邪恶了?”
希莉脑袋一低,虽然没有眼泪,语调却极为悲愤,“我只是个可怜的精灵,犯下不可饶恕的罪,我知道有天我必将接受惩罚。
我等这天已经等了五十多年,做好了接受酷刑的准备。但我还是太单纯,这个世界的恶意超乎我的想象。但这就是我的命运,所以尽管羞辱我吧,我不会反抗,我都接受。”
魔像精灵一副被全世界抛弃的模样,好不可怜。
周青峰低头看‘疾影’,希望能得到个答案。
可‘疾影’打了个响鼻,马蹄刨了几下地,很无奈的说道:“在地牢里待了五十多年,她一直这样。我想跟她聊聊天打发时间,她每次都叫嚷说愿意接受惩罚。
我有次气的骂她为什么不自杀?结果她就真的自爆,只留下个水滴,反而把我吓的半死。后来我得求着她千万别死,否则地牢里就剩下我一个,那就更孤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