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袁家堡这多年的安定生活夺走了你的勇气了吗?”他看起来绝无愤怒,倒是有一点遗憾和惋惜,“还是说,是安逸让你丧失了作为战士的血性?”
那不是一个问题,袁朗也没有想要问问题的意思。
“或者,是你打定主意,要决意背叛我?”
“我没有!”罗颂终于抬起了头,直直看向袁朗。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让我如何不去想,你不是在做背叛我的事。就凭阎少清的实力,她能在你——堂堂恩国前任御马师第一人的眼皮底下,做出这等龌龊之事!她手上的那剂药,药粉味道虽然于常人而言完全可以忽略,对于你来说,能被忽略吗?就这样你还是要说没有背叛,是吗?”
罗颂看着袁朗,脸上渐渐涌起的叫做悲愤的东西越来越多,“主上,我没变。变的是你。”
袁朗沉默着。
这是个让罗颂说话的信号。罗颂了然。眼里的寒冷和怒火交织掺杂,吐出来的字句是他想了太久的愤怒之言:“主上,这可不像你。当初的你,做任何事,都是绝情绝义,哪像今天,如此的……优柔寡断了。”
袁朗的目光停留在罗颂的双眼上,他笑,平静而温和的笑。
“原来是这样。”
他走到跪在地上的罗颂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没有任何绑缚和受伤情况的男子,并非冰冷的笑容却让罗颂打了一个冷战。
“想让我成为当初那个战神,所以就把我身边可以让我更像一个人的存在都给毁了——这应该不是你一个人的想法吧?”
他没有等到罗颂的回答,而是自顾自的摇摇头,“是了。当是你们一群人的共同心愿。”
此刻的罗颂虽然四肢健全头脑清醒,意志似乎也是自由的,可却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这里明明是在室内,烧着木炭,温暖如春。那股冻彻心扉的寒冷只能因为袁朗的话。
“当初我带你们下了战场,问过你们,留下还是继续。真想不到啊,罗副将,你们这一群顶天立地的战士,会有一天出尔反尔,违背自己的诺言。”
“那次选择,不提也罢。”罗颂低声说着。
袁朗点头,“不提也罢……也好。”他顿了一下,弯下腰,手指尖贴在罗颂的脖子处,那里有一小段的皮肤并没有衣服的遮盖。
“优待俘虏的政策对你依然适用。”他说着,感受到手指下的皮肤血液汩汩流动的叫嚣声,那是因为与生俱来的动物的本能所感受到莫名可怕而引起的速度加快,“告诉我其他人的名字,我让你死。”
罗颂愣住,抬头,惊讶。他的眼瞳中第一次出现了恐惧的痕迹。
“你竟……你竟是魔族!!”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他的全身在跟着他的声音发抖。曾经被眼前这个他一直以为是人类救星的“人”带领着,讨伐了多年的魔族。又怎会不知道魔族对待人类的手段和力量,又怎会不理解魔族口中的“死”与“不死”之间的区别是什么。
袁朗笑,没有半分杀气的笑意却让罗颂立刻崩溃,身体如被人抽去了骨头一般,瞬间瘫软在地上,再也立不起来。
“说吗?”袁朗轻声问最后一遍。
一阵沉默。摇头,艰难的摇头。
“噗嗤!”
声音来自于罗颂的脖子,原因是袁朗的手指直直插进了罗颂的颈动脉中。
“你知道我有一千种法子知道你们都有谁。但很明显,这么多年的安逸日子让你忘记一个魔族的本事了。多谢你曾经的陪伴,以及……这提醒我的背叛。”
“咚。”罗颂重重的倒在地上。被袁朗一根手指头拉断的颈动脉开始以喷溅的姿态射出红色的鲜艳的液体。本该沾上鲜血的手指干干净净的,仿佛它的主人刚才什么都没干过。
给宋安喜喂药的袁朗一丝不苟的样子让旁人见了,只会觉得他是个很温和很体贴的人,可纪千泽却觉得,浑身发冷。
“你把罗颂怎么了?”他轻声问道。
袁朗没有回头,“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纪千泽的眼里满是血丝,头发蓬乱。那是因为他熬夜给宋安喜制作药剂,否则不至于如此狼狈。这样的狼狈和熬夜的精力消耗,让他的意志力和理智被消磨了太多。他的感情在此刻占了上风。
“你杀了他吗?”他不依不饶。
昏迷的宋安喜喝药太过艰难,袁朗含了药水,嘴对嘴的喂宋安喜喝着。仿佛纪千泽并不在他的身边,而他的耳朵也没有听到任何问题。
纪千泽愤怒,惊讶,“你杀死了你最好的部下!就因为宋安喜不小心摔伤了?!”
以亲昵的方式将药喂了大半,宋安喜本来苍白的皮肤在药物进入体内后立刻出现了改变。这种药效,普天之下除了纪千泽,已无人能办到。
“我没杀他。”袁朗放下药碗,药已喂完,他有时间和心情来处理其他问题。
“那他在哪里?”纪千泽近似粗暴的问,他已经决意今天要问个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