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千泽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你明明想起了全部事情,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宋安喜呢?你不爱了么?”
“你觉得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
“当然有。如果你不爱她了,你就不会这么恨她,你这么恨她,就是因为你还是很在意她,在意她对你做过的那些事,因为你依然保有期待。如果你否认这一点,那能不能麻烦你,不要再因为她的事情,跟我起争执,现在她是我的病人,我要全权负责她的安稳,我不希望我最好的朋友,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把我的病人给杀了,连尸体都找不着。”
袁朗冷笑着,“千泽,我告诉你吧。记忆这种东西,是最没有保障的事。你真的觉得,新生出来的那段记忆,就是你现在要维护宋安喜的全部理由么?”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坚持要如此对待宋安喜——”
袁朗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之后的冷冽,“那是因为你不承认,你花了整整七年,去爱一个,根本不值得你爱的人的错误。”
他说着,停了一下,然后淡淡的说完了最后的话:“好吧,千泽,如若你坚持的话,我也无话可说。最后告诫你一句,宋安喜不是一个善良之辈,为了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她能够对你做出任何事情。别到时候被骗了,还不自知。”
看着袁朗大步离开的背影,纪千泽露出一抹苦笑。带着这样的苦笑,他转过身来,不期然看见了在床上已经睁开眼睛的宋安喜。
“你都听见了?”
“……啊,听见了。”宋安喜回答,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纪千泽。
她想自己的脸色或许很苍白,但是,表情一定会很平静,以至于,纪庸医并没有露出惊异的表情。
“我是听见了,可是我没听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恨我?”她问着,语气平淡的像是在问一个不相干的人,最无关紧要的事。
纪千泽过来,伸出手搭上了她的右手腕脉,说:“记忆都恢复了,但是你换脸的事情,让他有点——”
“怀疑我的目的和最终意图。”她接下了纪千泽的话。
明白了,之前还有点云山雾绕不甚清楚,现在总算明白,是这么回事。
是啊,不被误会才怪了吧,袁朗一向把她当做另一个宋安喜,因为她在另一个时空里所做的事情,都是符合善良的含义的,不像在这里,做什么事,半分看不出有善良的痕迹。
怪不得袁朗会觉得她其实是为了追求他的身份、相貌、能力才那样努力的想要和他在一起,所以,才会说爱,说喜欢,才会舍命相救,才会日日思念。
也对,如果换成是她自己,对旁人高度警惕惯了,突然有一天,有一个人对自己说会爱自己一辈子,当然会胡思乱想。只可惜另一个时空的宋安喜有一张天下第一美人的脸,那张脸太具欺骗性,骗取了袁朗的好感,而脸后的灵魂又太心机深沉,所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很干净,很纯粹的表示着的确是深爱袁朗的,却不料换了一个时空,才赫然发现,平凡甚至有些丑陋的脸下,有着的是最真实的丑陋的灵魂。
这才叫完美搭配。
宋安喜理解,这样的自己,的确是没有爱袁朗的资格,甚至,连说喜欢的权利都是不被允许的。
她太痴心妄想了。
“你想哭就哭出来吧。”纪千泽小心翼翼的,在旁边轻声说道。
宋安喜却笑了笑,“没事,我才不会哭呢。”
哭泣的资格是留给像秦萝那样温婉美丽的女子,才不是自己这样,平凡庸俗的人。
再说,她现在也没有时间去做哭泣这样彰显软弱的事。
“纪庸医,你要不要和阎少安再在一起?”她问纪千泽。
纪千泽眼睛里闪过一道光,那是因为纪庸医这三个熟悉又陌生的字,让他一阵恍惚,恍惚到微微笑起来的地步。
然后光芒黯淡下来,因为阎少安的名字。
“你莫要怂恿我去追那个混蛋,我现在才知道,他确实不是我想象中那样想与我在一起江湖天涯,既然这样,我何必强求呢?”
“你很傻你知道吗?”宋安喜将自己的悲凉抛到脑后,压到心底,这样一来,说出来的话就显得没那么可悲。
“你自己明明都知道,她是在乎你的,只不过可能在乎你的程度没有你预料中那么深厚而已,但是你和我不一样啊,至少你还是有机会的。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是舍不得就这样放弃阎少安?”
纪千泽黯然的苦笑着,“放不掉也得放,她不可能为了我,而放弃她最引以为豪的事。”
“……那么你呢?你能不能为了她,不去游医,而是留在她身边?”宋安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