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喜有点想要笑,“这叫什么善良啊?”
袁朗却说的很认真的样子:“当然算。这样的善良,叫做有节制。人的爱心是有限的,我很自私,我不愿意你把你的爱心分给太多旁的人。对我,这才叫真正的善良。”
讪讪间,宋安喜无话可接。袁朗有时候很安静,很平稳的样子,不怎么说话,就那样有条不紊的做着所有的事,可是一旦想要说话,一定会让听话的人面红耳赤才罢休。
这是一个仅仅是语言,就能彻底打动她的心的家伙。
可是,语言是万能的吗?
有些不确定似的,宋安喜歪着头,看着正在一笔一划,认真书写着明日婚礼将要邀请的观礼人的名字的袁朗。
天知道袁朗为什么会想到要邀请那些跟他们结婚没有关系的家伙,就算阎少安、纪千泽、王良、秦万里等等人是他们都认识的,但是,好像也没必要请他们来吧。否则,估计又是一场口诛笔伐的经历。
“他们怎么可能这样对你,你又没做错什么。”
当初她提出自己的担心的时候,袁朗这样回答她,表情一如既往的专注。
她当时的确不好说什么来反驳袁朗如此笃定的安慰,不过自己心里却是极为苦涩的明白的,自己在中国城里给秦萝换脸的事情,的确给大家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是个有点良知的人,估计都不会给她这样的人的婚礼给予诚挚的祝福吧。
不过有一点她挺意外的,就是袁朗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另一个时空的他,在附身的时候曾经做过的事情。
这么说来的话,是不是所有被附身的人,都想不起来他们被附身时发生过的那些?
真奇怪。
“写完了!”袁朗像个孩子一样,高兴的说着。
宋安喜看着脸上有墨迹的男人,也跟着笑起来。
“我们明天成亲,然后晚上是洞房花烛夜,再然后和快就会有小孩,再再然后……”
听袁朗用兴奋的语气诉说着所憧憬的未来,宋安喜心中的不安却越发扩大了。
“袁朗……”她轻声唤着那个人的名字。
“什么?”袁朗看向她,眉眼里全是飞扬的快乐。
“……你真好看。”临时换了话,本来想问“你会陪我多久”这样的傻瓜问题,却是话到嘴边,改了口。
有些事还是不要那么清楚的好。
第三天是婚礼举行的日子。应该是凌晨四五点才要起来化妆做准备的,宋安喜却是三点左右就清醒了。
她是咳醒的。
先是呼吸有点困难,然后就觉得胸口有点痒,接着喉咙也在发痒,咳嗽随之而来。
在咳出第一声前,她已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将自己埋在被褥里,不想让外面守夜的下人们听到。
咳嗽很难过。
胸腔一抽一抽的疼,像是被用刀在来回拉扯,或者是锯子,一拉一拉的,又不是剧痛,只能一次次忍受着,还不能叫出声来,怕被人听到,把因为婚礼前夜不该见面,而睡到厢房处的袁朗叫过来,看见自己这副模样而为她担忧。
其实她自己在几天前就已经有所觉悟了。
那一天,她和袁朗争论着要不要立刻救秦萝,袁朗自己说漏嘴的,说她的身体不够好了,说会影响正常生活。她是听懂了袁朗没有说出来的潜台词,或者,他自以为已经成功隐瞒下来的真相——
她大概是活不长了。
说实话,这次穿越之旅,她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只能活到这样的年岁,总觉得,一定结果会像第一次穿越那样,至少有一个长生不老的美好愿景,一直一直活下去,陪着袁朗,到达地老天荒的尽头为止。
看来自己又一次在白日做梦了。
袁朗大概是在想,尽快成亲,然后快点有了肌肤之亲,快点能够让她脱胎换骨,拥有过人的体质——只是这么快速的准备着所有的事情,他却忽略了,有些事是越急,越显得没有希望。
好几次她都想问袁朗的,自己是不是赶不及和他成亲,上床,共同度过新婚之夜,然后一切迎接最特别的早晨。
还好没问。
她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可以不去捂住耳朵,聆听最残忍的答案。
她宁愿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陪着袁朗开心,憧憬,期望。
也许,这一切的憧憬和对未来的期望,也只是袁朗想要让她最后的日子开心起来,才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