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县衙,所有职事官齐聚。
他们脸色各异,如丧考妣。
尤其是蓝田县令张叔毓。
邪门,真的邪门了,连续十日的暴雨,让县衙束手无策,毫无应对之法。
街肆上,流民越来越多,官府的粮食也开始捉襟见肘。
想开仓放粮,可官府的粮食顶多只能维持五日,五日之后呢?
如果暴雨持续不减,整个县衙将会陷入瘫痪。
张叔毓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当初萧凡已经预警,可没有人当回事。
他张县令更是说萧凡鼓弄人心,妖言惑众。
如果五日后暴雨依旧,他该如何应对?
现在张县令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前些日子还加急上书给朝廷,说萧凡妖言惑众鼓弄人心。
那个时候,张县令根本没将萧凡的话当一回事。
如果这次灾难延续,那么朝廷会不会拿他祭旗?
会!肯定会!
张县令都快哭了,不断在二堂来回走动,如热锅上的蚂蚁。
“你们……你们快些想想,这次灾祸该怎么应对过去!”
这些职事官双目迷茫,不知张县令在焦急什么。
天灾人祸,自贞观开朝来,事情还少么?该怎么应对就怎么应对啊。
反正最后朝廷也不会怪罪到他们这些父母官头上。
他们自然没事,可张县令不同啊!
萧凡已经给他过警告,并且亲自来县衙说过此事。
可当初自己怎么对萧凡的?
他都快被自己蠢哭了,当初为何鬼使神差的将这件事告诉朝廷!
张县令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马主簿道:“此次灾难依然延续数日,我县衙粮仓顶多还能维持五日,这些粮食,自然不能放出去。”
张县令点头,问道:“该如何?”
马主簿道:“为今之计,就是官府出面,协商蓝田家有余粮的富贾赈灾,共度危厄。”
张县令恼羞成怒的道:“如今全县都在哄抬粮价,让他们给粮赈灾,这简直痴人说梦!”
马主簿道:“要不,找几个道士,祈雨停?”
张县令真的恨不得活剥了马主簿,向来都是找道士祈雨,谁他娘听过祈雨停的?
况且这种事,大家心里像明镜一样,这种神神叨叨的事,谁信?
自欺欺人吗?
马主簿似乎也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干咳一声道:“张县尊莫急,长乐公主不是莅临蓝田么?此次事件完全可以让长乐主导啊。”
张县令双目一亮!对啊,有这么个活菩萨,怎么不好好利用?
一旦长乐出面住持大局,就算蓝田灾难再大,死了再多的人,朝廷也不会怪罪啊。
“好!本官这就去找长乐公主!”
张县令马不停蹄来到驿站。
此时的长乐,正站在屋檐下,面色焦急担忧。
萧凡的话……应验了!
如今的蓝田,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蓝田城内地势很低,街肆的通水道全部被堵住,以防止外面的雨水从这里涌入。
如此一来,就势必会让蓝田城门关闭。
现在的蓝田城门,就像是一道堤坝,一旦开城,全城立刻就会被淹塌。
所以蓝田城门开不了,外界就算想用船送粮,都送不进来。
长孙冲站在一旁,出言安慰道:“长乐妹妹,你也毋需担忧,想必暴雨不会持续很长时间……”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公主!公主!”张县令焦急赶来,浑然不顾身上的雨水。
做戏嘛,自然要做足。
“现下还希望公主和长孙公子住持大局啊!不然……蓝田危矣!”
长孙冲怒斥道:“你身为蓝田父母官,这事你怎么处理的?居然还想让我等顶包?”
长乐摇头,柔声问道:“张县令,如今太仓存粮还有多少?”
张县令对答如流,道:“如果不开仓,我等官吏可以安危度过此次灾难,可若是开仓放粮给全县百姓,估摸着顶多只能顶五日!”
“五日……五日啊。”长乐捂着胸口,“如今蓝田死伤何如?”
张县令道:“现在大抵已经有百户人家失踪,恐怕……”
“百户……四百余人……这都是父皇的子民啊。”长乐喃喃道。
长孙冲道:“开仓也只能顶五日,五日之后呢?若是还有暴雨持续呢?我等性命当何如?”
张县令回道:“届时……若买不到粮食……怕……”
长孙冲瞬间明白,喝道:“那就别开仓!哪有灾难不死人的?”
张县令就等着这句话,眸中露出喜色,道:“只不过陛下那边怪罪……”
“你放心,有甚事,我长孙家顶着!”
“如此,下官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