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这才意识到第一节课的老师已经站在了讲台上。
“陈大帝,大小的大,皇帝的帝。教语文的。听说他老爹是本市教育局局长,不过他基本上不提自己爹的事。而且还能对所有同学一视同仁。”张小花再次承担起随堂解释的工作责任。
陈大帝是个看起来最多三十多岁的男人,身高绝对能当职业男篮队员,留了一个平头,以一副精悍的面孔示人。看着其实不怎么像老师,倒更多像是一个在警察局里做了不短时间的警察。
“这老师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苏九说。
“当然眼熟了。我们陈老师可是国家级特级优秀老师,在电视上露过好几次面。而且他还是个喜欢见义勇为的人,前两个月就因为见义勇为行为被市政府评为‘见义勇为优秀青年’。本市人民但凡关心一点时政的都知道他。”张小花说。
苏九并不赞同张小花给她觉得陈大帝很眼熟所找到的理由。因为她既不关心本地时政,也对本市教育局没有多少了解,以上两种认识陈大帝的渠道对于她来说都是不太可能的。但是作为一个记忆力基本上可以做到过目不忘程度的人来说,只要是她认为眼熟的,一定是在某个特定的地方见到过。
可是,她还是苏九的那二十五年时光里,能在哪里见到过陈大帝呢?
想不出来。
台上的陈大帝一边讲课一边看着自己的学生们,心里边是说不出的欣慰和满足。
每次上课陈大帝都觉得自己其实是在充实自己学生的生命,同时也在充实他自己的生命。
这样的感悟得从陈大帝小时候说起。
本来陈大帝小时候学习的痛苦经历让他对正儿八经上课的老师深恶痛绝,在高中以前也从来不希望自己长大以后成为人民教师。但是高一一个周的学习生活彻底改变了陈大帝的想法。那仅仅五天的学习,让他从此竖立起长大以后要做另一类教师的梦想,并且立志要跟正儿八经上课的形式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立下了宏图大志之后陈大帝一直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再前进。如果不是他老爸始终坚守在教育局当权领导岗位上,且保持只升不降的官运态势,陈大帝确定自己要在中国实现这样的教育梦想需要等到下辈子。好在他爹在官场上混的顺风顺水,也保证了他在教育界能将自己的教学理念贯彻到底。
于是,今年年仅三十七岁的陈大帝成为了全国炙手可热的优秀语文教师,各个有点实力的学校都以能够得到陈大帝作为本校语文老师为荣。虽然包括伊甸高中在内的许多非常不错的私立学校,给出了年薪过百万的条件来邀请他跳槽,但都被他拒绝了。
倒不是陈大帝觉得自己应该多高尚。拒绝的原因无非是两个。一,他高中三年是在圣堂高中度过的,他立志当老师也是从这里得到的启发和引导。二,他非常清楚,他只能在本市施行这套从高中心理老师那里学到的教学理念。其他城市条件再好,教学资源再丰富,那都是不可能。没有他爹这样的教育界后台作支撑,想在中国教育界里大玩特玩独立特行的把戏?白瞎!
陈大帝又一次成功的将别的老师讲得枯燥无味的课讲得生动有趣极了。台下高一·七班几乎是全体同学都一致性听得津津有味。
除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李优一,和在思考自己在哪里见到过陈大帝的苏九以外。
在圣堂高中教了十一年语文的陈大帝知道在这所学校里有些人可以教训,有些人绝对不可以教训。李优一就属于后者。而张小花是当之无愧的前者。
注意到“张小花”的注意力处于游离状态的陈大帝没有当场发作。在陈大帝小时候老爹还没混进公务员队伍的那段日子,有一次上课他被老师直接拎起来甩了两个耳光,那次经历让他对于老师教训学生的方式深有感触。虽然现在学校一般禁止体罚学生,但是陈大帝明白现在的小孩被老师当众训斥和当年他被老师打脸是同一个效果。为了照顾维护学生的自尊心他决定下课之后找张小花单独谈话。
下课铃声如期而至。陈大帝在下课铃声响起的同时叫住要出教室门的苏九,“张小花,帮老师拿一下东西好吗?”
陈大帝经常会请某某同学拿一下东西,帮他拿过东西的同学都知道那意味着陈老师准备跟你谈心了。大家心知肚明但都是心照不宣。这种事情说出来有点没面子,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陈老师这么做已经是最大限度照顾他们的面子。所以但凡遇到这样的事情知道实情的都当不知道。
“啊?噢——好。”虽然奇怪一只手就能把书本都拿在手里的陈大帝竟会让她帮忙,但苏九还是帮陈大帝把书拿着,跟在了陈大帝的身后往办公室走去。
“张小花,今天你上课有点不专心,是不是老师讲的哪里不好,所以让你觉得不爱听了?”出了教室的门还没走到办公室时陈大帝就诚恳的问。
苏九一下子就喜欢上陈大帝这个老师。因为陈大帝是这所学校里面第一个用平等的语气和态度对她说话的中国老师。
“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