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有东西给你看。”李博安在电话那头说。

“我在打工，没重要的事能不能别烦我。”李优一说。

“三段视频而已。五分钟不到。我保证你看完之后就不会觉得人间无聊了。”李博安笃定的说。

“传过来。”李优一亟需什么东西来填补他脑子里被“张小花”给弄出来的空白，他不想去想“张小花”，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件其他的事情来让他没有闲暇去想。

李博安将苏九之前在圣堂高中自顾自和张小花说话的视频传了过来，下面配上了语言学博士林相所做的口型翻译。

李优一点开视频，看了一遍之后，整个人立刻呆若木鸡。

他清清楚楚看见“张小花”摊开双手，对她自己说：这不是我的手，这是张小花的。

通过对这句话的分析，他那在清醒时刻随时随地都高速运转的大脑告诉他，视频里面的张小花，在和空气里面的某个虚无的对象谈话。而那个看不见身影的家伙，也叫张小花。

张小花精神分裂吗？

这是李优一第一个设想。

李博安的第二个视频跟着发过来，李优一迫不及待点开来看，该视频是关于“张小花”在陈大帝的语文课上用甲骨文震惊全班的场景。跟着是第三个视频，是李家人都有的常年跟随在旁的影子保镖暗中拍下的，里面是一个李优一不认识的女人，蘸着茶水，在桌上流畅的写下甲骨文字的画面。

那样的动作，表情，眼神，和李博安传来的第二个视频中，“张小花”在黑板上写下那些甲骨文字时候的表现一模一样。

李博安的电话再次打过来。

“哥……张小花不是精神分裂，对吧？”呆愣的李优一条件反射的问李博安。

李博安沉默。

“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李优一喃喃的问。

“苏九。”李博安答。

这个名字成功的让李优一的大脑将日前“张小花”在桃花源小区的房子里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联系起来。那一晚上，他接到张小花发给他的请求加好友的信息，他拒绝了张小花，然后给出了拒绝的原因：

认识你的理由。

张小花的回答是：

重生。

当时以为张小花是在开玩笑，连带后来，在面对面的时候，他抱着将玩笑继续到底的念头，问张小花是不是真的重生了，张小花认真的告诉他，她的确重生了，重生的人叫做苏九这样的情景出现，他也以为只是玩笑的深入与延续而已。

——苏东坡的苏，数字的九……当时得到这样一个重生之人本名的答案，让他错误的去以为张小花是个想象力丰富的女孩。没想到，错得其实是他自己。

有够离谱的。

“小弟，小弟！”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的李博安冲李优一喊。

“……二哥，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喜欢的对象跟你以为的人是两个人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他不知道怎么办了，他现在脑子乱的很，他已经能够确定现在的张小花骨子里其实是苏九，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就没法确定自己究竟喜欢的人是张小花还是苏九。

想了想，李博安回答：“迄今为止，我只喜欢过女人的皮相，至于内里，我从来不在意。所以你的问题，我没法给你答案。”

李优一明白，李博安的言下之意是让他自己去找属于他自己的答案。这件事，没有人能够帮得了他。

“小弟，有事就回家。”李博安轻声说。

“我知道了。”李优一说着，切断电话。

张小花飘回来，告诉苏九她所看见的视频内容和所听见的全部对话。

“这就是杜朗没有告诉我的事情吧……”苏九说着，望着还僵立在音像店门口的李优一，动作完全是潜意识的，抬脚，移步，慢慢走到了李优一的身边。

李优一那经长期训练过的神经让他即使在征然状态中，也能觉察到有什么人到了他的身后。

他侧身，让出被他挡着的店门口让那人过。没有人过。李优一抬头看他以为有人的地方，那是一团空气。

近乎恍惚的沉默，李优一像被某个不可能却实实在在发生的念头击中神经。

他看着那团他觉的有人在看他的空气，轻声问：“张小花？”

无人回答。

张小花说的话李优一听不到，苏九现在说的话李优一也听不到了。

苏九自己种下的因。现在是收获苦果的时候。

泪流满面的苏九看着再也看不到她的李优一，抬起手，想要触碰李优一的身体，在即将接触的那一刹那，曾经出现过的无形屏障再次出现在她和李优一之间，她的手没办法碰到李优一了。

很好，这样的离别挺不错。万一自己真死了，也比让李优一看着自己的尸体难过要好一万倍。

“苏九。”

已经走出音像店，拐向街角的苏九愕然间停住脚步。

“是你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