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吗?”苏顾梶问。
庄清没有回答。那不是一个需要用语言回答的问题。她怔怔的看着病床上那个已经睡着的女孩儿,努力的在记忆的海洋中寻找关于这个女孩的细枝末节,什么都没有。
两人退出了苏九的病房。站在医院那正在飘着细碎雨滴的空旷院子中,苏顾梶对庄清说:“在等你来的这些时间,我已经联系了所有我们的亲戚朋友。他们都跟我们有同样的感受:有些记忆记忆仿佛被什么人挖走了一样,缺失了一部分。”
天衣无缝就太没意思了。神和人的力量对比那么大。如果神把一切都做了。人还玩个屁。还不如,留下一点线索,给人去琢磨去想去寻找神故意留下的漏洞。所以。杜朗在消抹人类记忆的时候,并没有做到最极致的程度。就像人类用PS技术抹掉一张图片中某个人的图像一样,杜朗用神力将关于苏九这个人的影像抹掉了。而被抹去记忆的那些人的脑海里。却还能残留着和苏九有关的那些事。只不过,没了苏九的影子罢了。
“你之前说过她身上有我们当初研发的成果,具体是哪些?”庄清看向苏顾梶。
苏顾梶说:“可永久性附着在大脑灰质里的标记素。骨髓里有稳定同位素的记号签。上牙第四颗安置了微型储能囊。”
前两个是可以随时随地找到苏九所在位置的仪器。后一个是让苏九在体能缺失情况下,可以利用储能囊里非生物能的工具。
“我们研发出来。好像没有投入过大规模生产吧。”庄清说。
苏顾梶摇头,“不仅没有投入世面。而且我记得当时我们只不过为了什么事做了唯一的一套。现在看到使用那一套仪器的人是我们的孩子,我想我也明白当初我们是为什么要做出这些东西了。”
多年前苏九曾经意外走失过一次,虽然有惊无险。但还是让这一对技术宅夫妇着实后怕,思考之后,他们就花了一点时间捣鼓出上面那三样东西,麻醉了苏九后给她安置在那些常规情况下能够一直陪着她的身体部位里。如今想想目的,应该就是为了防止苏九再次走失。
“能够整蛊我们的,该是怎样的存在?”庄清不由自主抬头看着天空,不知道为什么,当她遇到没办法做到的事情,没能力去拯救的人时,总会下意识看看头顶上的天,她信世界上有神灵的存在,虽然她并不是宗教徒。
苏顾梶将手放在庄清的肩膀上,帮她挡了一部分雨滴,给她一抹勇气,问:“怕吗?”
“自打跟你一起之后,我可从来没有害怕过了吧。”庄清笑笑。
“说实话,这一次我很害怕。”苏顾梶说。
“嗯?”
“以前面对的是人,我们可以无所畏惧,因为人心最了解的就是同类的心理世界。但是现在,我不确定我们要对抗的还是不是人。”
庄清看苏顾梶的眼睛,过了会儿,嗔怒:“撒谎。”
“开个小玩笑嘛。”苏顾梶也笑了。
——就算前面是悬崖峭壁,他们绝无生还的机会,身边这个人也不会感到害怕呀。害怕这个词语,从开始的时候,不就被这个家伙抛弃了吗?不过是为了她吧。
庄清想着,让身体窝在了苏顾梶的怀里,轻声说:“要相认吗?”
“当然。”苏九说。
当然要相认呀。他们这样的人,心里没有那么多的道德标准,永远考虑的是自己,不会是别人。既然这么“巧合”的找到了自己的血脉,为什么不试着相认。就算那个叫做张小花的女孩子的养父母——呵呵,是啊,只能是养父母了——会很难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如果只在意别人高不高兴快不快乐,那自己活着的存在感就没了。
“你想怎么做?”庄清问。
苏顾梶搂紧妻子削瘦的肩膀,淡淡的笑着:“直接和张小花谈。”
苏九在苏顾梶和庄清一起走进病房的同时就意识到她的亲爹亲妈大概已经猜到她跟他们的关系了。
也对,按照她爹对她妈的熟悉程度,能不在第一眼见到她时就发现她跟她妈长的相似的话,才叫有问题呢。再者,她爹那种惟恐天下不乱的心态,只要发现这世上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肯定第一个蹦出来去探索,甭管前面有多少危险,又或者会给别人造成多大的困扰。
就像现在这样。
张母在陪着她说话的时候进来,带着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将要进行恶作剧式的行为的表情,看着她。
“你好,我是苏顾梶的妻子,我叫庄清。”庄清朝张母伸手。张母愣愣的回握。她不知道苏顾梶医生的老婆这么郑重其事的出现在她女儿的病房里,还这么严肃的对她进行自我介绍,是想干嘛。
“我第二个身份其实是张小花的亲生母亲。”庄清接着说。
张母更加愣住了。
“我是张小花的亲生父亲。”苏顾梶笑眯眯的接着妻子的话说。
张母傻住。
“我们有DNA检测报告证明我们的话。”
张母条件反射拒绝去接那份纸质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