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的鸳鸯阵从在南方抗倭到前往北方直面蒙古骑兵,出现过三种编制,其中火器和冷兵器混编的第二种效果并不是很好,所以很快变成了杀手队和火器队分列的形式。而编制也从南方时的四四制变成了在北方使用的更加灵活、更加容易配合马营、车营的三三制。
“当然,三位兄弟都是知道的,本将一向从善如流,若有问题须得提出来大家探讨,此事事关本部生死存亡,勿要吝啬口水。”
见吴登科和尹钺皆没有异议,陈文转而向李瑞鑫问道:“李兄弟,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大家探讨一下。”
李瑞鑫显然意料到了陈文会问到他,毫不犹豫的说道:“卑职觉得将军使用戚少保在南方抗倭时的鸳鸯阵在思路上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有些细节卑职觉得还可以商榷一二。”
“李兄弟,但说无妨。”
“比如,将军以藤牌手携带标枪、镗钯手和长枪手携带弓箭的思路是没错的,这样可以在接战前配合火器队杀伤敌军。以卑职愚见,我部皆是新兵,虽然有不少人是有武艺在身的,但同时练两种兵器是不是太过复杂了一些。”
按照常理,藤牌手持标枪、长枪手持弓箭、镗钯手则应该持火箭,只是大兰山没有火箭那种高科技产品,所以陈文退而求其次打算以弓箭代替。可是经李瑞鑫这么一提,他突然意识到了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有一个多月清军就要围剿,现在练那么多兵器只会太多嚼不烂。
“那就扩大射手编制,鸳鸯阵士卒暂时单练一种兵器。”陈文扫了一眼吴登科和尹钺,见他们也没有异议,便示意李瑞鑫继续。
“再比如,戚少保的鸳鸯阵,前排的刀盾伍长是由一个长牌手和一个藤牌手组成。卑职觉得,现在我们所面对的鞑子和戚少保面对的大有不同,倭寇使用鸟铳,蒙古鞑子使用弓箭,而我们面对的鞑子则除了鸟铳和弓箭外,还使用飞刀、飞斧和标枪之类重型投射兵器。”
“这些兵器对于长牌手而言不算什么,但是藤牌手就无法招架了。所以卑职以为不如将藤牌手也改成长牌手,这样两个长牌手在前可以更好的保护后排士卒不受鞑子投射兵器的伤害。”
“不行!”陈文尚在思索,吴登科立刻就出言反对。“李兄弟,你没见过鸳鸯阵,所以不太清楚。这长牌和藤牌的同时存在,为的不只是由长牌手抵挡敌人的投射兵器,更重要的是有长牌手推动整个阵型的前进。”
“可是长牌笨重势必会影响到长牌手的动作,而藤牌手的存在就可以保护长牌手免受鞑子突进攻击,这也是为什么戚少保对于长牌手和藤牌手的体型和身手有严格要求的原因。”
“如果全都是长牌的话,鞑子长枪手一拥而上,只要能架住狼筅,刀盾兵趁机滚过来,长牌手就危险了。长牌手若是阵亡,阵型如何前进,谁又来抵挡投射兵器?所以前排必须是长牌和藤牌互相配合。”
在陈文正在联想吴登科所设计的场景时,尹钺开口说道:“既然已经影响动作了,不如把长牌做得大一些,反正接阵前我们也是要用纵阵来减少投射兵器伤害的。”
“纵阵?鞑子若是开炮呢,虽然他们也打不准,但是如果一炮命中长牌手,那么怎么办,全死吗?”
火炮?
陈文突然发现,这个问题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戚继光无论是在南方抗倭,还是在北方对抗蒙古铁骑时,他的对手好像都没有火炮这么高科技的玩意儿。
在他的印象里,这个时代明朝的火器研发始终在追赶西方的脚步,甚至出现了一些超越西方同行的产品。只不过这条光明大道还是被满清那个除了骑射以外,一切高科技产品都“至为可笑”的理论打断了,以至于太平天国时,清军还在用明朝铸造的火炮来抵抗太平军。
思虑及此,陈文回忆了一下这个时代欧洲人的方阵是怎么对抗炮兵的,结果想来想去好像就只有硬抗这一条路,甚至到了拿破仑时代都是那样,想想就肉疼。这么说的话,还是戚继光的纵阵比较合算。
见三个军官吵成了一团,越说越乱,头大如斗的陈文立刻拍案而起。“够啦。”
三个军官一愣,立刻跪倒在地,口称死罪。陈文把他们扶起来,随即说道:“这世上没有万全的办法,火炮那东西也就是城墙能扛得住,难道我们就只能躲在城墙后面吗?纵阵依旧要用,反正鞑子炮兵的瞄准技术也不怎么样,那就只能赌他们打不中了。”
满清并非全无火炮,早在皇太极时代就已经开始仿制明朝的火炮了,只是效果很一般。直到孔有德叛逃和锦州陷落,才算是彻底给满清补上了棋盘上的两门炮。只不过无论是孔有德还是祖大寿,他们的瞄准技术都没有学到家,和那些被孔有德杀死在登州的欧洲雇佣兵教官们相比显得太过于业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