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叔!”
亲兵队长哭着跪倒在地,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试图让王翊收回成命。只不过,此时的王翊又岂是可能被劝动的。
“还记得你父亲送你来跟随我时说过的话吗?你现在磨蹭的每一个呼吸都会有数十条性命被鞑子杀害,已经没有时间了,快走!”
眼见于此,那亲兵队长咬了咬牙,又郑重其事的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后飞身跃上战马,提着马桨冲向明军阵后的一条尚且未被溃兵挤占的小路。
目送着亲兵队长离开后,王翊拾起了刚刚被遗落在地上的鼓槌,再次敲响了中军的战鼓。
“咚!”
“咚!”
“咚!”
“……”
激昂士气的战鼓再次敲响,一些试图继续抵抗的明军也似乎是找回了灵魂所在,他们纷纷向王翊所在的土坡。
“任总兵,你应该走的。”
那个早先被参战的大兰山明军将领们鄙视为乞丐将军的任总兵,此间已经率众赶到了中军大旗之下。
“王经略,末将对不住您,对不住王师的袍泽们。”
见了面,那任总兵立刻跪倒在王翊面前。“若不是末将听信了王升那狗贼的话,阻止陈游击参战,以着南塘营以一敌十的战斗力,早就杀穿了鞑子的阵型,王师又怎么会落到如此的境地。”说着,那任总兵一双虎目已是饱含着愧疚的泪水,呼之欲出。
继续敲击着战鼓,王翊沉声对那个任总兵说道:“此事本官亦有过错,若是早前能够多征求下陈游击的意见,可能也不至于此。”
“任总兵,本官决意为王副宪和陈游击以及四明山的百姓们争取时间撤离,汝可愿助本官一臂之力?”
“末将谨遵经略号令!”说罢,已是满脸泪痕的任总兵在重新得到使命感后,立刻带领着他的那些“乞丐”部下组成了山坡上的最后一道防线。
战场上,战辅兵超过两万的明军乱成一团,四散奔逃者有之,意欲降清者有之,继续抵抗者更有之。
大兰山明军中营守备方守信在听到战鼓声重新响起前就试图带领着部下回防中军大旗,可是军溃之际,慌不择路的溃兵却将他和他的部下们越冲越远,甚至还有不少部下被这纷乱的急流所冲走,再不见了身影。
好容易冲出了战团,来到了一块空地之上,方守信身边就只剩下了几个仅存的亲兵了。
“将主,咱们有马,快逃吧,王师已经败了。”
看了看几乎人人带伤的亲兵们,方守信转而眺望此刻早已重新开始击鼓助战的王翊,虽然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人影,但是他坚信那就是他誓死追随多年的经略。
“王经略待我甚厚,此刻他还没有放弃,显然是在为回大兰山报信的信使争取时间。你们走吧,本守备决定再去冲杀一阵。”
几个亲兵互相对视了一眼,继而一同对方守信拱手言道:“将主不走,我等也不走了。”
“哎,何必呢。”方守信叹了口气,翻身上马。“那我等就为大兰山的家小争取些时间吧!”
“属下遵命!”几个亲兵翻身上马,紧随着已经提着大刀冲向提标左营将旗的方守信而去。
作为追随王翊多年的旧将,方守信始终怀揣着日后在跟随王翊驱除鞑虏,收复两京后,可以封妻荫子,光宗耀祖的渴望。为此,他竭尽全力的操练着手中的亲兵,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和鞑子决一雌雄。
一个多月前的那场比试,方守信满心觉得可以轻松取胜,可是结果却让他大跌眼镜。如果说第一场仅仅李瑞鑫那厮的个人武力过高也就罢了,但是第三场的列阵对抗,一支仅仅编练了一个月的新兵营,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将他手中两倍于对手的老兵全歼,这让他在震惊之余怎么也无法服气。
庆功宴上,感受着周遭若有若无的鄙视和轻蔑,方守信当时感觉自己已经羞臊的无地自容了。就在那时,那个击溃了自己的老兵的新兵营的将主却赶来给自己敬酒。
耳边是陈文自谦的话语,虽然此人将所有的功劳都归功于戚继光,但是他方守信却很清楚,这分明是说话的人试图和他拉紧关系,防止因为这次比试而产生不必要的矛盾。
从那天起,但凡是提及陈文,方守信都会以着推崇备至的话语应对,这样做既可以为他获取一个胸怀宽广的名声,也可以通过吹捧陈文而挽回已经逝去的损失,一个失败者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吧?
只是,此后南塘营扩编,西校场不堪使用,怀揣着不忿的方守信还是默许了他的士兵和那些在大校场上训练的南塘营士兵的械斗。不为别的,他就是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得那么难看。
可结果呢,每一次的械斗,无论赤手空拳,还是持械斗殴,南塘营似乎都是以队为单位出手,始终保持着以多打少,就算没有列鸳鸯阵也一样。方守信不明白这份凝聚力是怎么来的,也不清楚陈文是怎么让他的士兵养成这样的习惯的,仅仅是靠他后来故意路过西校场时看到的那些训练设施吗?绝对不会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