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样的疑问,徐磊看向了旁边的李荣,试图从这个田雄麾下的老兄弟,提标左营副将的脸上找寻到问题的答案。可是当他转过头,看到的却是让他更为震惊的一幕。
提标左营副将李荣目瞪口呆的注视着战场上明军的战阵,那张即便被敌军追杀,或是立功受赏时也很少为之所动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竟然是鸳鸯阵,竟然真的是戚继光的鸳鸯阵。该死的王升,老子竟然真的信了你的那句鸳鸯戏水阵,等打完这一战本帅非特么宰了你不可!”
其实此时也不能全怪王升,李荣在出发前曾经询问过大兰山的部分降卒陈文的南塘营的具体情况,只当是知己知彼了。只是那些文盲士兵很少有对王翊忠诚度更高的中营兵,其他营的降卒对此更是不甚了解,七嘴八舌之下显得混乱至极,最后也只有一个降卒来了句擅长使用鸟阵给他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
行在路上,虽然讨厌王升此人,但是李荣还是把他叫来问话,这个出身薛岙的降将竟然拍胸脯表示,他曾经听冯京第说过,那个姓陈的明军将领擅长使用的阵法叫做鸳鸯戏水阵,据说很是厉害。
从这事儿上来看,李荣显然是被人坑的次数太少,严重缺乏经验。陈文几年的时间,打了两千把英雄联盟,输了一千九百多把,才坑了不到八千个队友;那王升短短一下午的时间,就坑了两万多的明军,是陈文几年成果的两倍还拐弯。这样的人所说的话,能信就奇怪了。
自从发现了事情不对劲,每每想起了那句鸳鸯戏水,李荣就忍不住的咬牙切齿一番。只不过身为主将,光咬牙切齿也没用,必须想办法扭转战局才是正途,否则这样耗下去,清军很可能会被击溃的。
可就在这时,明军阵后突然飞出了一支响箭,尖啸着划破天际,仿佛刺中了李荣的内心。
有道是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只在片刻之后,溪水旁的竹林里,潜伏于此的那六个队的火铳手和弓箭手纷纷走出了树林,在溪流旁排成两列,在尹钺的一声令下,便会从侧翼发起进攻。
南塘营另外的那一部分火器队从侧翼的竹林中现身,老于兵事的清军军官便做出了反应,只不过此时前线战况激烈万分,根本不可能抽调太多刀盾兵进行防御。明军的一轮射击之后,伤亡竟也远高于接战前的效果。
侧翼突然冒出一股明军,尽管隔着两丈宽的溪水,刘大依旧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手那迫不及待的面容。虽然已经身为什长了,但是他依旧背着刀盾进入战场,这里面有着他祖传的技艺,也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怎么敢轻视之?
只不过,此刻的他却并没有持盾防御,前线的战斗虽然时间不长,但是也着实脱离了他的认知。
在他看来,提标营源自黄得功的中军,成军十几年了,在这浙江估计也就杭州驻防八旗和督标营能够稍胜一筹,去打浙东明军那些成军不过两三年,至多五六年的营头向来是手拿把攥的。
相比之下,他们此次的对手尚且不及四明湖那一战的明军,只是一群成军不过三个月的新兵蛋子,怎么可能会出现现在这样全线被动挨打的局面?
身临其境,刘大可比那些策马站在远处的将爷们更能感受到对手各兵之间的默契,这样的配合就好像是与生俱来的一般。虽然清军的数量比明军要多很多,但是这些明军却能时刻都保持着以多打少的局面,清军的锐士再过强悍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抗衡对手的一个队吧!
所幸刘大所处的位置并非是最靠近溪水的那一列,只是也相去不远,和南塘营的丁哨倒算是处在道路的一条线上。当他在那份不祥的预感笼罩之下以至于反应开始持盾的时候,清军的带队军官也立刻下达了命令,既然刀盾兵不足以防御侧翼,那么就干脆以着弓箭手与之对射。
由于侧翼的南塘营士兵没有披甲,火器队在发现清军的意图后,立刻撤回到竹林的边缘,试图依托竹林为掩体来与清军对射,而尚在竹林中的那两个哨的长牌手和藤牌手也纷纷站了出来,为这些火器队的同袍进行掩护。
这样的情况必不能持久,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李荣也不得不承认他算是彻底被对面的明军将领算计个通透。可是战场之上,只靠着这些就足够了吗?兵形似水,用兵之道绝不是制定一个计划便呆板的执行到底那么简单,身为宿将的他此时已经想出了一个破局办法。
“让前面的士兵稳步撤退,脱离与贼寇的接触,让杜守备带部分人马接应一下。”
既然这样打下去就必然是失败,李荣势必要做出调整,而他所要做出的调整从阵型上就不可能和现在一样,这就势必需要将让士卒暂且退回来,以方便调整。
只是临阵撤兵乃是极其危险的,一个弄不好就会从撤退变成了溃散。对李荣而言,此刻所幸前线的兵士看来士气还没有太过低落,若是再晚一点儿他也绝不敢如此行事。只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让属下的一个军官带部分兵士接应一下,以求万全。
“徐千总,本帅想要用一下你的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