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总,按照计划,鞑子溃逃之后,由你带队冲击鞑子的将旗,此间并没有你的任务!”
山间只是微风,清军那一侧的硝烟还没有散尽,陈文很清楚对手应该还在复位、清膛,待重新装填完成后继续开炮。
他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明军的阵前,受伤的哀嚎声依旧响彻阵中,加之硝烟背后清军动向不明所产生的惶恐,不少士卒在这样的环境下已经纷纷开始后退,似乎这样就能让他们从这窒息的恐惧中解脱出来。
明军的阵后,陈文翻身下马。看着身边那个只有十五岁的小亲兵,陈文依稀还记得他在加入南塘营的那一日对陈文说过的话语。
“将军,临来时小人的姐夫说了,当亲兵的就是要给将主当好马前卒的。”话音仿佛犹在耳边,只是陈文却不打算也不可能让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跟着他冲锋在前。
“看好大白,别教它乱吃东西。”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明白了陈文的意图。
“将军,还是让卑职去吧!”
看了一眼拜倒在地的吴登科,陈文却没有再作丝毫停留。身为现代人,他很清楚“弟兄们,给我上!”和“弟兄们,跟我上!”之间的区别。且不说这个悲剧是他造成的,就应该由他来承担,只说身为本营的将主,这也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此间我部身处绝境,正是需要本将为全营将士作出表率的时候。吴千总,重新整理各队准备作战。甲哨,随本将为大军开道!”说罢,陈文立刻转回头去,大步流星的走向阵前。
明军的战阵之上,倒地哀嚎着的伤员,赶去将受伤的袍泽拖到阵后的火兵、颤抖着后退的士卒、严令部下坚守阵型的军官。在这战场浮生绘的一侧,陈文带领着甲哨逐渐越过了先前的阵线。
此刻,清军前列炮兵阵地的硝烟逐渐散去,露出了刚刚完成复位,正在重新装填的清军炮手。
这么长的时间,怎么感觉比中营的那个专司炮兵的守备的部下还要慢上很多呢,难道提标营平日不操练炮兵吗?
感怀于清军炮兵的业余,陈文却已经带领着甲哨出现在了明军阵线的最前列。只见他拔出了腰间的宝剑高高举过头顶,一声号令也随之响彻整个战场。
“向前者生,后退者死,南塘营的将士们,随本将杀鞑子啊!”话语中,阳光下反射着光芒的宝剑直指清军的阵线。而话音未落,陈文便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清军的阵线。
陈文身后,便是南塘营的旗手和护旗手,而南塘营的飞虎旗也在这四明山的山间微风中猎猎招展。飞虎旗下,甲哨的哨长楼继业紧随其后,而他的身后则是整个南塘营的甲哨。
此刻,甲哨第一杀手队的队长牛平安持着旗枪带领着第一杀手队与其他三个杀手队并肩而行,直到最右侧的第四杀手队长枪手安有福和一向与他交好的镗钯手丁克己,作为预备队的整个甲哨已经走在了全营的最前列。
在全部由老兵组成的甲哨的带动下,南塘营的各个杀手队无论阵型是否完整,也都紧随其后。就连工兵队和业已损失惨重的火器队同样不甘人后。
一时间,只有奉命立于原地斩杀逃兵的镇抚兵和各队留下协助军医陆老郎中救治伤员的火兵们还在原地执行于他们的工作。当然,立于战鼓前的金鼓手虽然由于战鼓过大无法协同移动,但也跟随着整支南塘营前进的步伐敲响了进攻的鼓声,并以着最快的速度传播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虎!”
进攻的鼓声已然敲响,自陈文以下南塘营的将士们则齐声高呼出几十年前那支戚家军在进攻的鼓声敲响时就曾经呼喊过的词语。随着这支新军与当年那支无敌雄师展现出了同样的节奏,整支军队的士气也为之一振,步伐也随之坚定了起来。
阵后,暂编辅兵队的每一个人对于眼前的一切尽皆满怀着不可思议,而罗永忠就在这些人之中。
作为中营的老兵,大兰山明军中的锐士,罗永忠从来不是一个缺乏武勇之人,大兰山明军的历次作战,甚至包括第二次攻破上虞县城的战斗中他都不乏先登的英勇表现。
可是上个月的四明湖之战中,左翼军溃之际,跟随着黄中道去稳定中军阵型的他却在黄中道被意外射杀之后,被溃兵裹挟着向南逃亡,甚至几次他想要回去和其他袍泽同死的步伐也被那滚滚南逃的溃兵洪流所冲走。
四明山联军全军覆没,被几个半路遇到的同出自中营同袍劝说着,罗永忠和他们一起回到的大兰山,因为他的家人还在山下的镇子中居住。
可是回到了家,正赶上南塘营带队掩护百姓撤离,罗永忠这样的溃兵只在和家人见了一面后就被和其他收拢起来的溃兵安置在了一起,而他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