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陈文的解释,那两个钦差的怒意稍有减缓,为首的那个看起来比较年长的钦差没有说什么,反倒是那个年轻一些的向陈文问道:“对于陆上击贼,陈帅就有如此大的自信?”
如果陈文和鲁监国朝廷彻底撕破脸,那就很可能会意味着天台山明军的分裂,甚至是自相残杀,而这正是他所最不愿意看到的。既然钦差已经松了口,陈文的面上也立刻浮现出了一丝对于清军的蔑笑。
“这个问题,末将可以陪同天使去审问一番李荣那厮,他对此的感触最是深刻。”
见陈文的表情不似作伪,那为首的钦差便就坡下驴。“既然如此,本使自当将陈帅的想法禀报监国殿下,由朝廷再做评判。此间本使还有着体量天台山各部的差事,需要在此徘徊月余,还请王巡抚和陈帅安排则个。”
“理应如此。”
虽然不明白这两个钦差对于抗旨一事居然连占着忠君大义的质问都没有拿出来理论一番,但是既然对方已经表示了默认,陈文也没有必要给自己找那份不自在。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南塘营开始了第二阶段的训练,而这两个钦差则是分头行动。年长的那一位前去检查、宣慰各路义军;而年轻的则留在老营,只是最开始的时候到临近的俞国望、金汤以及大兰山后营的营盘转了一转,便一直留在大兰山老营的临时营地观察南塘营的训练。
直到一个多月后,宣慰过各路义军,这两个钦差与陈文、王江以及俞国望进行了一番密谈后,便离开了天台山,回返舟山行在。
自从陈文知道这两个钦差是李文忠的后人,便从心底产生了一丝防备,只是这片基于做贼心虚的防备情绪在这两个钦差面前却显得有些无的放矢。
这两个钦差在天台山的期间,丝毫没有摆出他们的祖上曾经是陈文祖上的恩主的架子,也没有提及过陈文在大兰山时多次提及的《武靖遗书》,甚至没有借着这层身份去攀过什么交情,一切就仿佛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似的。
与此同时,他们和陈文之间的交流,更多的是宣扬鲁监国作为君主亲临前线的英武与政事军务上的从谏如流,以及鲁监国朝廷内部文官集团对于陈文的看重。至于其他的事情则很少提及,甚至连张名振、阮进等勋臣提到的次数也不是很多。陈文隐隐约约的感到了些什么,只是双方谁也没有捅破这最后的一层窗户纸。
前脚送走了鲁监国的钦差,后脚陈文和王江便迎来了另一个使者。来人出自陈天枢的平冈明军,确切的说却是大兰山明军左右营指挥刘翼明的亲信陈国宝的下属。
本来,按照陈天枢的遗命,陈国宝与陈天枢的余部准备启程前往天台山投奔俞国望,只是预先派出的使者到了俞国望那里才知道大兰山明军余部就在附近,于是便赶了过来。
由于四明湖之战后平冈明军及大兰山左右两营残部与大兰山老营失去了联系,来人便从那一战开始讲起,直到陈天枢在三月初三的夜里逝世的消息。对此,王江表示一定会向鲁监国表奏陈天枢这长久以来的功绩,并且为其争取一个比较好的谥号。
陈天枢的丧事办完后,平冈明军也迅速的分为两派。一部分军官认为应该遵照陈天枢的遗命与大兰山明军左右两营的残部一起南下天台山;而另一部分则表示平冈明军占领区的平冈、东山一带的百姓大多不愿离开,应该留下来继续保护百姓不受清军的蹂躏。
由于矛盾不可调和,双方一度剑拔弩张,只是由于实力相当,最后才各退一步,勉强达成了妥协——遵守自觉自愿的基本原则,愿意留下的留下,不愿意留下的也可以离开,粮草军资平分,双方互不干涉。而这个使者便是选择离开的那部分明军派来探路的。
在得知了左右两营留在老营的军属随着老营转移到此地,这个使者便代表陈国宝请求归队。对此,王江表示热烈的欢迎,而陈文却显得冷漠了许多。
几个月前,大兰山明军后营也是这样归队的,可是其主帅毛明山一走,剩下的这些军官便彻底不受控制了。对毛明山的命令置若罔闻不说,这一个月来军纪上也开始松散了不少,甚至出现了大兰山明军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扰民现象。
只是由于那个大小相制的祖制,陈文未有充足的理由对其进行严惩,最后还是由作为监军文官的王江把犯事的兵卒拉出来训诫了一番,对百姓进行了一些赔偿,这事情便宣告结束了。
王江的处置方式很是合乎他的性格,却并不为陈文所认同。在他看来,若是王翊还在,亦或是领军的是张煌言的话,这个犯兵只有死路一条,因为只有这样才可能遏制住军队骚扰百姓的事件再度发生。
历史上,王江和沈调伦曾经在张名振、陈六御收复舟山期间再度起兵四明山,可是仅仅坚持了半年就被清军彻底消灭。其原因中很有一部分便是王、沈二人管束不住军队,士卒偷盗劫掠百姓失了民心,致使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