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后没有长眼,徐磊看不到于氏妒火中烧的目光。只是三步并做两步的前往李家母女居住的小院。待进了院子,只见李家母女正在小院里洗着衣服,见徐磊前来,母女二人连忙扔下手中的家伙,跪地行礼。
这一幕在此前很是正常,一对在家中处于金字塔最底层的母女给家主跪地磕头行礼还不是应该则份的吗。以至于这母女二人跪下时徐磊还没有感到有丝毫的意外。
只是当那一声跪在地上的声响传到他的耳中之时,去年他在被李瑞鑫生擒时跪地求饶,面对那个明军大帅时的静若寒蝉,以及前段时间在绍兴府从田雄、于奋起、徐信等人口中得知清军围剿惨败的详情,瞬间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赫然吓了一身的冷汗出来。
下一秒,只见徐磊一个箭步上前,双手将李家小妹的母亲扶了起来,接着又将战战兢兢的李家小妹扶了起来。继而向李母说道:“岳母大人万万不可如此,您是长辈,应是小婿给您行礼才是。”
此言一出,着实将这母女吓了一跳,以前徐磊并非没有如此恭敬过,只是那还是在李家父子遇难之前和之初的事情,即便后来将李家小妹收了房后也不似这般,今天这是脑袋被门夹了还是怎地?
可是未带李家母女从惊诧中走出来。徐磊的下一句话瞬间颠覆了她们这些年的认知。
“这些年小婿被猪油蒙了心,冷落了倩儿。实在不该。再加上平日里军务繁忙,无暇家事,连累您也受了不少的苦。小婿这就给您安排更好的院落,并安排仆妇婢女伺候在侧,以后您老就享清福即可,还望岳母大人能够原谅小婿。”说罢便是一礼。
见李家母女已然惊呆在当场。只是条件反射一般惊得再度跪下行礼,徐磊在架了一把的同时顺势握住了李家小妹的手。
李家当初也是明军军官家庭,李家小妹又是家中独女,无论是父母,还是两个哥哥都对她爱护有加。所以从小到大除了女红、烹饪之类女儿家的本分事外根本就没做过什么粗活。
可是当徐磊握着李家小妹的手,当年的那份如青葱般纤细光滑早已不复存在,剩下的却只是常年劳作下粗糙得让他这个常年手握兵刃的武官都觉得自愧不如。不仅仅是手,就连那张曾经让他日思夜想的俏脸也沾染了些世俗的风霜,甚至那满头的青丝中也隐隐露出了一两根白发。
看着眼前这个已经俨然是一副粗使丫头般的女子,徐磊再没有曾经的那份厌腻,反而是更加握紧了李家小妹的手,目光也愈加的深情起来。
“倩儿,原谅为夫的一时糊涂,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吗?”。
从李家小妹被强纳为妾,李家母女从来没有想象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只是她们未来得及掐一把身上的软肉以确认不是做梦,便被徐磊叫来了仆妇婢女恭恭敬敬的请到了一个更大的院落,并在徐磊恢复李氏二房身份的宣言中完成了从徐家的奴仆到主子的转换。
二房的身份虽说也是妾室,但是在家中只要得宠也不至受到其他妾室的欺负,李家小妹从最下等的烧火丫头在这一年的时间重新成为提标营年青一代军官中炙手可热的徐磊徐守备的二房姨太太,不知道的恐怕会以为这其中有些什么宫斗、宅斗之类的情节在。只是除了徐磊以外,恐怕徐家再没人知道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至少在李瑞鑫跟着陈文做下更大的事情或者是兵败身死前大抵会一直这样下去。
李家母女的命运发生变幻的同时,杭州以北两百余里的一座太湖中的小岛上,两个粗布麻衣的汉子正在一间茅屋中探讨着传闻中时局的变化。
“于兄,某以为还是等把事情弄明白了再启程为好,天知道那个陈大帅到底跟戚家有没有关系,你这带着佑明侄儿贸贸然的投过去,若是并非传闻的那般,岂不是白费了这一腔心血?还不如在这太湖上,你我兄弟继续带着弟兄们袭击鞑子,也总能对得起长兴伯和那些奋战到死的弟兄们。”
说话的人叫作钱应魁,南直隶松江府人士,乃是几年前在太湖一带起兵抗清的长兴伯吴易的部将。吴易死后,钱应魁一度辗转于苏松各地。暗地里组织武装继续抗清,历史上在张名振、张煌言三入长江的大背景下自号平南将军大举起兵反清,后来被永历天子任命为平南将军、都督同知,直到永历十二年战败被清军杀害。
钱应魁口中的于兄叫做于世忠,祖上曾经一度追随戚继光抗倭,世袭金山卫千户。南都陷落后至太湖投吴易军中。充任游击。至吴易殉国,于世忠便带着手下人在太湖上以袭击清军船只和捕鱼为业,继续以吴易部将身份抗清。
钱应魁和于世忠当初同在吴易麾下时关系并不怎么样,说到底一个是渔夫,另一个是世袭军官在认知和理念上总有着这样那样的不同。直到吴易死后,太湖上虽然还有不少抗清武装,但几乎都是奉太湖白头军的赤脚张三为盟主,并非是他们这等打着明军旗号的义军,为了在此地继续坚持下去。势单力薄的二人才逐渐放下了彼此之间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