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从美洲传播而来的高产作物,在这个时代并非没有,而且也开始了推广,只是大规模普及化以及作物适应本土气候环境的程度等影响产量的因素上还存在着问题,反倒是“寸板不得下水”的满清占到了这个便宜。
随着这些作物彻底适应中国的气候环境,以及彻底普及全国,才出现了四万万五千万的人口数量,而这却是明朝及明以前的历代无法达到的数字。至于后世靠着科学技术提高亩产,以及购买其他国家的粮食,中国成功的实现了十几亿的人口规模,不过在眼下却是更加不可能达到的了。
听到陈文的计算,在场的那些士绅百姓一个个呆若木鸡,至少在他们看来。武人应该是不懂这些的,而这个陈大帅却能够如数家珍,准备得如此充分,犹如积年老吏一般。实在耸人听闻。不过联想到陈文带来的这些大兰山出身的官吏,一切也就明了了。
“若无异议,二十亩以下的父老便可以到台下的几位文书那里登记,官府会尽可能快的核实详情,将田土归还给各位。降低耽误春耕的损失。”
春耕,这是一个大问题,农业是一种对于时间、气候有着极为苛刻要求的产业,耽误了农时可是要人命的大事。听到了陈文的话语,大批的百姓立刻想起了这个此前他们就惺惺念念的问题,见周围也多有人起身前往文书那里登记,也纷纷站起身来,甚至包括一些在二十亩以上的也都不愿为此耽误农时,想要尽快重获田土。
见陈文所说的确实是实情,根本无法辩驳。而大批的百姓已经起身前往台下登记,那姓丁的生员立刻问道:“陈大帅,您计算出来的数字只是人口不多的家庭所需田产,而非全部。若是家中人口较多,又如之奈何,难道官府还打算饿死百姓吗?”
听到此言,陈文的嘴角撇过一丝冷笑,明末的大乱,饿死百姓的事情有官府的份,你们这些缙绅大户也脱不开干系。
借百姓福祉的名义在道义上站稳脚跟来战胜对手。正是中国古代文人在斗争中最为擅长,也最为常见的套路,至于背后的目的,以及战胜之后。百姓的利益也往往会被他们弃之不顾。
眼前的这个儒生还只是生员,太平年代距离做官的最低标准也还差了一阶,可是基本的手段却已经能够简单的掌握了,果然不愧是读过圣贤书的,真心把孔孟之道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去了,活活糟蹋了先贤们的良苦用心。
只是此人的问题却又不能不去回答。因为这个生员现在就是在争取更多的人和他站在一起以对抗官府的行政,从本质上和明末的那些阻碍行政的士绅没什么两样。陈文想要达成目的,首先便要分解掉他的同盟军,而第一批便是那些田亩数量略高于二十亩的百姓。
“今年的春耕已经开始了,可是调查工作还需要时间,所以归还田土免除今年的夏税,以养田土。此外,严禁官吏以火耗等理由,淋尖踢斛等手段加征赋税的政令今年夏税也会开始执行,违令者必将得到严惩。少了这些,二十亩养活十余口人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是更多的田土呢?”
“陈大帅就这么相信下面的小吏会遵守法纪?”
“从今年夏税开始,收取赋税的事情由各县的官吏负责执行,卫所会派人进行监督,府衙和总兵府也会分别派人进行抽查暗访,有违反法度者,皆严惩不贷。”
“你这是武人乱政!”
听到陈文的话,未待那生员有所反应,一个缙绅立刻跳了起来,大声怒斥。而陈文只是看了他一眼,继而很是平静的说道:“各地的卫所已经开始设立,人员名单已经就位,各位可以去问问,卫所中一样有文官的存在,互相监视才能降低损耗的程度。”
“你……”
那缙绅一个你字刚刚出口,尚未说出个所以然便被身旁的另一个缙绅拉了一把,待反应过来也只得气哼哼的重新坐下。只是过了片刻,那姓丁的儒生又站了起来,开口向陈文说道:“每亩收一两实在太多,还请大帅和府尊减去一些。”
长久的交往,孙钰很清楚陈文的火气已经开始聚集,此番未待陈文开口,便直接向那儒生解释道:“现在市价每亩地要几十两银子不等,一两银子实在很少了。况且官府收取的借款,是要还的,而非加征税赋。否则朝廷无以养兵,各位收回去的田土也只会重新被鞑子夺取,孰重孰轻,还请诸君三思。”
“若是实在无力缴纳,也可以与官府订立契约,官府会以略高于市价的价格收购田土,不过同样要分十年还清,否则官府和卫所周转不开。”
债券和分期付款在后世乃是再正常不过的金融手段,陈文如此做无非是将本地士绅百姓和明军绑在一起,形成初步的利益共同体,而分期付款更有防止本地士绅联合起来冲垮官府的财政和信誉的效用。
马进宝和其他清军的威胁在侧,而且陈文和孙钰这两个本地文武大员把话也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士绅富户们很清楚若是继续强辩下去对他们未必有什么好处,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