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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历六年三月底,距离提升劳动强度和时间以加快工事建设的命令下达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
直到今天,安华镇防御工事总算是彻底完工了,而纵深的防御工事和营寨也完成了七七八八,可是对于王启年来说,能活到今天确实是殊为不易。
自总兵府下达军令起,负责他们这支苦力营的军官便下达了每日提前起床工作、延时下工的命令。同时为防止苦力们偷懒,任何出现问题的分段,其负责监管的监工一律连坐,和那些苦工承受同样的责罚。而且为了防止这些由先后两批投降明军的监工和苦力们上下串通,每天都会有明军亲自前来检查工程质量,任何不合格的分段全部推倒重来,而那些苦力和监工们则必须在当天将工程重新完成以待检查。
这样一来,本就因为加长工时而缺乏休息时间的前绿营兵现任苦力们更是往往会因为工程达不到标准而被明军勒令推到重建,而这就更是加大了他们的劳动强度。
对于这样的压迫,苦力们并非没有表示抗议,语言和行动上的尽皆有之,可是得到的回应则多是监工们的皮鞭,其实被鞭笞或许还是好事,因为有机会只是承受鞭笞的显然是没有被明军先期发现,若是先被明军发现,不光当事人要受罚,就连监工也不能豁免。而一旦监工受到了责罚就更是变本加厉的挑错处、克扣午间由他们分发的吃食。这样的结果便是在忍饥挨饿的情况下超负荷劳作,同时还要挨着一顿顿的毒打,甚至还很有一些被明军以无心悔改为名直接拉出去杀鸡儆猴。
有道是,天高鞑子远,饭少苦活多;一日三遍打,不反待如何?
可是想要反抗,他们需要面对的便是驻扎在左近的那半个战兵营和守备部队。当初人数占优时他们都未曾能够击败明军,眼下明显是明军人更多,而且还占据了各处的要冲和有利地形,反抗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于是乎。那些已经丧胆的绿营们便想出了逃跑的办法,甚至几乎每天都会有人在私下串联相熟的同袍一起逃亡。
王启年并非没有想过逃跑,甚至他的那个当初在一个锅里面吃饭,后来一起当了俘虏。到现在则一起在当苦力的“患难之交”谭景仁也曾经力劝过他。可是他与谭景仁这等连媳妇都是抢来的外乡人不同,他是金华府本地人,家人和产业都在府城不远的汤溪县,他若是逃了,他的家人和祖上传下来的田土房舍又当如何。可若是不逃。只怕再这样下去非要活活累死在这苦力营里面不可。
可是就在王启年还在左右为难的时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现了,而等到他得到消息的时候,看到的却是那人连同着同谋的两个前绿营兵已经被明军抓了回来。
那是一个晌午,两个同谋的人在躲避追捕的途中已经被明军杀死,就连尸体也被拖回来挂在了工地旁的树上。而活下来的那个不仅已经被打断了一条腿,更是被明军拖到当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那负责的军官下令处以鞭笞五百,然后斩首示众的刑罚。
整整五百鞭子,每当那个逃亡者被抽昏监工们便会用冷水将他浇醒。直到后来连冷水也已经无法将其唤醒的时候,负责浇水的监工便当面向那个凶神恶煞般的明军军官报告,此人已经被活活打死。
但是即便如此,那五百鞭的刑罚却并没有因此而免除,在将那具尸体鞭打成一堆烂肉后,斩首的刑罚也如约执行。至于尸身,则同样被挂到了左近的树上。
借着明军立威的时间,包括王启年在内的前绿营兵们得到了些许的休息时间,只是晚上的饭食却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剩余。可是到了第二天一早,那三具尸体上似乎分别少了些肉。王启年不知道这是谁干的,是野兽,还是其他什么,他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
至于那个逃亡的计划,便是连谭景仁也不再提及,只是闷头干活,唯恐被明军和监工们找到些不是。可就算是这样,同样每天都有因为累死或是被监工打死而抬出去安葬的前绿营兵,只是不知道哪一天轮到他而已。
遍体鳞伤的劳作了大半个月。总算是把规定的工程基本上做完了,而那位似乎是因为安华镇防御工事彻底完成了心情大好的负责军官突然发现了他们已经距离集体累死不远,便让他们休息半日,随后继续将纵深的工事和营寨进行加固。
但愿这一天早早结束,而那时还能活着回到家中与家人团聚。
陈文并不知道王启年心中的祈祷,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有丝毫的怜悯,因为这些充当苦力的前绿营兵们在作为清军的时候且不说为满清张目镇压抗清义军的事情,这些人渣在驻地****乡里、强抢民财、甚至谋财谋色而害人性命,此刻他们所承受的一切,不过是报应而已。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理所应当!
接到安华镇防御工事竣工消息的第二天,陈文一大早便来到了府城外的那座新近建起的南塘营烈士陵园。按照陈文的规定,有家人尚在的尸身由各家自行安置,总兵府会给予烧埋银子,烈士陵园只设衣冠冢。而没有家人的,则葬在各营的烈士陵园,各营逢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