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过要逃,可是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他便是逃了,又能如何,反而会连累到山东老家的族人。与其回乡死于酷吏之手,不如此间放手一搏。
“制军,朝廷不会放弃衢州的,也不可能坐视逆贼陈文做大。想必很快就会派出真正满洲前来助剿,只要能够守住衢州,将乱贼牵制在这里一段时间,朝廷一定会体恤老大人的。”
听到李之芳的劝慰,这两天下来原本已经如疯子一般的陈锦似乎突然老了十岁,叹了口气过后,他便示意会听从李之芳的劝说,继续维持满清在衢州府城的统治,以及亲自主持城防。
看着李之芳的背影远去,陈锦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如此大败,以满清的残暴是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他的,牵连家人也是应有之意。
就像他的老部下马进宝,据说明军平叛时便将那厮凌迟处死,活活剐了三千六百刀。而他也很清楚,马进宝留在京师的家人也因为他发动叛乱的事情而遭到了责罚,男丁尽皆处死,女眷送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说明白了就是既要从事劳役,还要作为披甲人的发泄****的工具。虽说陈锦无子,只收养了一个养子。可是如此的下场,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落在自家人的身上的。
其实无需李之芳劝说,他早已看清了一切。假如他逃到其他清军的占领区,肯定会立刻被下狱论罪,只有守住衢州,而且是在明军的围困之下,他才有机会脱罪,满清也不会提前为难他这样还在为朝廷坚守城池的臣子的家人。
至于结果,若是不能守住衢州,无非是一个死字;若是能够守住衢州的话,他陈锦可是汉军旗最有势力的大家族之一祖家的旧部和亲信,运作一番或许功过相抵也说不定呢。而运作一事,除了这些年积累下来的宦囊,刚刚管家送走的那个为了抬高粮价向他行贿的大粮商,以及其他衢州商人的家资就是他陈锦的本钱。
不过嘛,首先还是要守住衢州,这两天他已经收拢两千出头的溃兵,再加上分守道的两百绿营,以及今年新建的分巡道的两百兵,以及他带回来的亲信卫队,以及少量的城市守卫部队,三千战兵的底子还是有的。再加上衢州府城的人丁并没有遭受过太大的损伤,应该还能凑出个几千、一万的辅兵上城协守。
当然,只靠着这些,面对那支如狼似虎的明军肯定还是不够的。而剩下的则只能寄托于这座坚不可摧的雄城,以及不知道何时能够赶到的援军了。
相比这些,其实粮饷才是大问题,此前大军集结和出征,库存已经见底了,最多坚持半个月,甚至都不到,而且这还是在出征前拉夫子时强征过一轮的秋税的情况下。可惜没把整座衢州府的粮田都烧了,城外的肯定是要资敌了。
曾经经历过大凌河围城,经验丰富的陈锦也并非没有办法。没了粮食就把那些囤积居奇的奸商都宰了,抄没了家产,应该还能再坚持一个月。至于一个半月之后,无非就是再师法一回大凌河。
重新捋了一遍思路,陈锦对守住衢州的信心也越加的坚定了起来。可是仔细一想,却好像少算了援军的粮饷。
“那就留半个月的粮食给援军,一个月后再开始换口味,改吃衢州城里的这几万头两脚羊。”
“嗯,十月!”
………………
陈文接到安华镇棱堡的报告时,已是大战结束的第三天,战报由信鸽带出安华镇,在府城换乘后继续飞往龙游,最后由快马送到陈文的手中。
无论是清军使用大口径的红夷炮,还是出现了炸膛的意外,这些无不出乎了陈文的意料。只不过,有一点却始终在他的掌握之中,那就是安华镇棱堡此刻依旧稳如泰山!
那一日,战场上清军除了红夷炮,还是老一套的攻城方式,只是由于护城河的出现,清军带队的军官突发奇想的将那些带着顶子的冲车推进了本就不宽的护城河里,从而实现了快速挺近。
意外发生后,受伤的守将按照棱堡守御操典的规定重新组织了防御,虽然这期间清军的选锋在望台的协助下一度攀上城头,但是安华镇棱堡却并非只有凸角的一层防御。确切的说,凸角只是主堡的利爪,当清军的那些选锋攀上了那个由于炸膛而出现防御空档的凸角的片刻,更高的主堡迅速将火力转移到凸角上,配合重新完成整队的守军夺回了那个凸角,从而实现了防御角度的补全。
而接下来,攻城的清军很快就再次陷入到了数月前那几次攻击棱堡时的困境,遭到了几个角度同时攻击的清军再度于损失惨重的情况下被守军击退。
得到了这份报告,陈文无不恶毒的想到,棱堡这种防御体系始创于欧洲,但是欧洲的军人们至今还在以围困的方式来进行针对棱堡的攻城战,那时因为以现在的军事科技水平以及武器装备,根本就不可能快速攻陷棱堡。
这种事情从整整一百年前的梅斯战役就开始了,那可是一天之内攻击方就发射了七千多发炮弹,轰塌了七十多米的城墙却依旧不能撼动棱堡分毫,最后只能在围困数月后自行撤退。而在中国的历史上,水师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