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只是一个寄居于他人地盘的王爷和这个王爷手下的一个身处清军包围之中的武将,或许使者还没到地方就已经死了也说不定。至于什么监军叛乱的段子,孙可望只当是听了一个乐子而已,鲁监国没有做出决断,他同样不愿意当那个傻子。所以很快他们就把这件事抛开,继续商讨湖广、四川、广西的战事和官吏任用,以及云贵两个固有占领区的税赋,这些才是事关生死的大事。
数日后,使者如约出发,他们会与郑成功的使者一道,沿着他们来时的那条自福建乘船前往广东雷州,然后进入广西,转道贵州的行程原道返回。先去福建的中左所宣诏,再前往不与明军占领区交界的金华,好把这件事情做个了结。
安龙府矮小的城门外,张恭彦与平日里还算要聊得来的一个文官——兵部武选司员外郎林青阳依依惜别。二人平日里只是互相唱和的文字之交,但是这一次却略有不同,不过那个孙可望派去的使者与知会永历天子此事的使者同路,人就在不远,二人只是互道别离了片刻便就此作别。
永历朝廷的使者,确切的说是孙可望的使者已经出发,向着初步的目的地福建永宁卫中左所而去。而此时,中左所不远的金门,鲁王朱以海的居所中,众人还在为刚刚送到的消息而震惊。
数月前,曹从龙发动叛乱,试图利用陈文留在金华的守军去收复台州,为鲁监国集团作最后一搏。然而不到一个月,叛乱就被陈文镇压,与事者大多被处死,就连金华府本地的士绅富户也都有被牵连的。可随之而来的却是陈文攻略衢州的进程被打断,清军莫名其妙就得到了喘息的机会,甚至平白无故的就重新拿回了战略主动权。
那份充满了怀疑和质问的奏章送到金门,鲁监国集团仅存的成员可谓一片哀鸿。长久等待中,这个希望已经在大多数人心中认定为不切实际,在沉默之中,只有极少数的官员还在为曹从龙辩护,对陈文进行无礼的指责与谩骂。
可是这一切已经无济于事,郑成功发给的粮食越来越少,除了张名振以外,其他勋贵都已经带着部下到郑军中效力,就连很多文官都投效其中。深知已经彻底支撑不下去了,就连希望也断绝的今天,鲁王朱以海选择了自去监国号,改奉永历为皇明正统,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能够保全颜面的事情,总好过被人当面逼着去监国号吧。
命运交于人手,等待着永历朝廷的处断的日子里,朱以海不止一次想过,若是曹从龙没有发动叛乱的话,或许一切还有转机。可是随着身边随侍的文官不断的对陈文的诋毁,朱以海很快就转而把幻想投诸在曹从龙叛乱成功,趁势收复台州的上面。
他本就应该是个太平王爷,面对明王朝大厦倾覆的大势,敢于侧身于前线激励士气是他的优点,但遇事没有个自己的主意,人云亦云却根本做不了中兴之主。
就像是现在,当郑成功幕下的一个文官将从福建清军那里得到的消息转呈给他的时候,大堂中的一片失声立刻让朱以海回想起了刚刚自去监国号时的念头。
“曹云霖误国啊!”
郑成功幕下的那个文官已经离开,朱以海登时就将积蓄已久的怨愤发泄了出来。
陈文在几个月前一度击溃衢州的清军,将衢州府城团团围困,可是却在曹从龙的内讧中前功尽弃。然而,数月后,陈文再度进军衢州,以八千兵击溃一万五千清军,其中更是还有浙闽督标、江西提标和福建左路总兵标营这样的精锐存在。而且还再一次把衢州围了起来,不只是重新夺回了战略主动权,更是狠狠的打了那些此前还在诋毁他的人的脸。
事实胜于雄辩,曹从龙之乱爆发前,陈文的那份先攻衢州,再复台州的计划已经送到了鲁监国的御前。可是随着曹从龙之乱的爆发,这个计划自然是不能再作数了,失去了最后一个希望的鲁王朱以海才会选择放弃监国的名位,任由群臣转隶于郑成功。
这段时间以来,身边的众人除了张煌言不欲对此发表意见外,几乎所有人都将陈文描述成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将曹从龙形容为有心回天反被奸佞残害的忠臣。
可是现在看来,反倒是那位“忠臣”将国事败坏无疑,“奸佞”一次次的为中兴大明而血战,让朱以海一时间突然有想要笑出口的冲动。可是转而一想,这些平日里诋毁陈文的官员至今还对他忠贞不二,实在不宜伤了这些臣子的心,可憋着又实在难受,只得将讥笑转换为愤懑发泄了出来。
“曹云霖误国啊!”
由于清军参战各部中有两支福建的绿营,建宁府的副将更是生死不知,所以这场大战的各个版本几乎就像风一样传遍了福建的满清官场,自然也没有漏过还在休整部队,准备再起战端的郑成功。
从那个郑成功派来的文官口中反复的进行了确认,一众随侍的官员尽皆面红耳赤,就连曾经的首辅沈宸荃也不曾例外。
历史上,沈宸荃在鲁监国逃亡福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