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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天台山的山坳中,一支小股的明军被优势兵力的清军堵死在了里面,前来解围的大队明军已被击溃,为首的那个副将也被枭首示众。可是即便如此,山坳中的明军却已经没有因此而上丧胆。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在保护着一位明廷的高官,更重要的是,这支军队虽然成军不过一年,但却有着极强的凝聚力,以及一些他根本无法理解的事情。
山坳的入口处,压阵的狼筅与狼筅之间的挥、击、挑、刺,密集的枝杈干扰着每一个人的视线和行动;长牌手压低着身形以护卫阵型的前排,应对对方长枪手的突刺;灵活的藤牌手持着腰刀和藤牌寻找着对手的每一丝的行差踏错,就像狼一样,只要发现了便立刻扑上去,用藤牌震开对手的兵刃、抵住对手的身体,用腰刀无情的砍杀;而长枪手呐喊着突刺的同时,阵中的镗钯手则在奋力的保护着身边的队友……
持着旗枪的队长在居中指挥,看似怯懦的火兵则时刻准备着为队友提供备用的武器,以及在他们无法再战的情况下冲上去补充队列。无论是因为负伤,还是因为阵亡。
双方所使用的鸳鸯阵几乎完全一致,在那片山坳之中,双方以着极其笨拙的方式互相砍杀,就像是是两只刺猬贴身挤着着对方。直到遍体鳞伤、筋疲力尽的那一刻,靠着人数更为占优,携带的弓箭手数量也更为惊人,灰蓝色的浊流才缓缓冲进山坳,将火红色的岩浆彻底熄灭。
战场上,明军保护的高官已被清军捕获,然而无论是他,还是其他清军,无不震慑于这支明军的坚韧,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决不放弃的坚韧。
晚秋,金衢盆地上一片向北数里便是衢江,向南数里则是丘陵的平坦土地上,两支加一起有两万三四千战兵的大军在疯狂的厮杀着。
灰蓝色浊流的右翼边缘,他遥望着远处似曾相识的场景偶有所感,只不过这一次却并非再由他亲自上阵,而在前线上厮杀的清军的鸳鸯阵无不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哪怕比起原本的样子似乎少了些什么,但是数量上的绝对优势想来也会得出如一年前的那般结局吧。
两千福建建宁府绿营加上三千福建左路总兵标营再加上三千浙闽总督标营,超过八千的大军所面对的不过是一个名为“义乌”的战兵营和两个抽调自预备队的步兵局。
鸳鸯阵与鸳鸯阵之间的对决再度上演,依仗着人数上的压倒性优势,那五千从福建来的旧式绿营兵还在苦苦支撑,而他所在的那支大军则在战场的最边缘不断的挤压着那支来源明军的生存空间,将对手的阵型不断的侧后压迫。
战术的精要就是在一个至关重要的点上集中全部的力量,就像是格斗一样,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只要将眼前的这支敌军击溃,随着溃军冲散阵型,胜利的天平就会发生偏转。当然,如果能直接将对方的主帅斩杀,促使敌方在士气上的彻底崩溃,那自然是更好的。只不过,这与他所在那那支以步兵为主体的大军没有太大的关系。
战线在一步步的推进,哪怕每一步都要良久才能踏出,哪怕每踏出一步都要付出比对手更多的代价,他和他身边的那位大帅也从未心疼过,因为兵死了可以再招,招不到也可以直接去拉夫子,那些炮灰不过是一堆数字罢了。
总而言之,只要能够将对面的明军击溃,升官发财就会接踵而来,而付出的不过是一些消耗品,有什么大不了的。一将功成万骨枯,说的不就是这个吗?
然而,不知过去了多久,当面的那支明军还在苦苦的支撑着,他甚至亲眼看见了负责指挥作战的军官们一个又一个的补充到阵型之中,以确保鸳鸯阵的完整。而每一个军官的加入,都会使原本已经快要崩溃的明军士卒们爆发出更为汹涌的战意。
尤其是那个穿着锁子甲的军官,他似乎是这两个局的总指挥官,可就是这样的一个高级军官同样毫不犹豫的补充到了阵型之中,竟丝毫不以他的身份而产生那种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的自保心理,如此亡命至少他是做不到的。
明军的军官团凭借着以身作则的精神带领着部下坚持了下去,反倒是他所在的那支清军开始显露出了疲态。可也就在这时,战场另一端的恐惧已经彻底爆发,并且如感染一般迅速的传了过来。凭借着己方的兵力优势,以及对手确实无力追击,他们在丢下了全部的尸体和伤兵后退出了战场,和那些福建兵一起来到了这座江山县城。
“大帅,卑职以为我部当继续复刻明军的编制,编练以长枪阵为主体,以鸳鸯阵掩护侧翼的新式战阵……”
“哼!”王升的话尚未说完,也未见他口称的大帅张国勋有所反应,便听到另一个在座的武将阴阳怪气的说道:“王都司,你前日说练鸳鸯阵,今日说练长枪阵,鸳鸯阵是戚少保所创,自然是厉害,那大兰贼陈文也不过是学了戚少保的兵书才会如此。至于那个长枪阵,也没表现出有多厉害,这鸳鸯阵还没练纯顺,吃多嚼不烂,我看还是暂且免了吧。”
督标营编练鸳鸯阵之初,众将可谓是群起反对,若非陈锦和张国勋力挺只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