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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复兴会的会议大厅中,绣着竹简和古剑交叠图案的会旗高高悬挂于面对着大门的墙上。会旗之下,一座神坛上端正的矗立着一尊由本地知名的能工巧匠亲手雕刻而成的,一手托着竹简、一手扶着剑柄的轩辕黄帝雕像。
现代意义上的政治信仰,对于陈文的这支浙江明军集团的将士们来说还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概念,那么一个更为实体化的偶像则更加有利于接受。
或许,孔子的形象对于普通人而言更为熟悉,也更加容易接受。然而陈文却无意将信仰与明末的儒家士人阶级联系到一起,尤其是和那些只知空谈,只知道最大化自身利益而不惜败坏国事的那些自私自利到家的儒家士大夫联系在一起,所以轩辕黄帝便是最好的选择了。
随着一声“全体起立,向会旗行礼”的号令,只听哗的一声,会场中就坐的会员和预备会员们纷纷起立,与站在最前面的陈文一起向着轩辕黄帝的木制雕像行礼。
绝大多数的明朝人,尤其是像陈文军中占绝大多数的良家子对于一切关于祖先的事情都极为重视,这不仅仅表现在祭祖上面,这些人评判行为正确与否的价值观中也存在着是否对得起祖宗的抉择。
一个人与一个人之间的祖宗或许会有重合,但是绝大多数的人们之间却是各自有着各自的祖宗,至少在有族谱可查的范围内是不会重合的。
相比之下,轩辕黄帝乃是华夏民族的始祖,自春秋战国时代就已经开始了大肆祭奠,到了明朝,则更是愈加的隆重而密集起来,这正是说明了人们对这位人文始祖的认同的不断加深。既然如此,由祖宗延伸到轩辕黄帝的信仰,再进一步延伸到民族主义思想,在陈文看来也要比孔子所代表的儒家思想对其更为有利。
会场上,自陈文以下,包括十余个如孙钰、周敬亭、顾守礼和齐秀峰这四个第一批会员中的士人在内的文官和三十几个军官出身的会员,这些人乃是经过了七月初四建会和围城期间的一次特别会议后发展起来的正式会员,另外还有与这个数字大致相同的预备会员。
这些与会者立于会场之上向会旗下的轩辕黄帝像行平胸礼,直到片刻之后,作为会长的陈文率先放下手臂,捏起了三根香点燃后插在了香炉中,行礼才算是结束。
这并非是第一次会议了,自然也无需宣读开幕词。向轩辕黄帝像行过礼后,陈文便开始了今天的第一个议题——会社章程和宗旨的讲解。
民族主义是华夏复兴会的主旨思想,不过却并非是那等“非汉族皆没有生存权利”的极端思想,因为儒家“仁”的核心思想早已完美的融入到了华夏文明之中。只有蛮夷才会单纯的使用烧杀淫掠来展现自身所谓的强大,而华夏文明在武力扩张的同时从未落下过教化二字,通过华夏文明无与伦比的自身魅力使蛮夷心悦诚服的归化。
当然,能够得到包容,能够得到归化机会的并不包括那些残害华夏子民的蛮夷!
根据孔老夫子的诠释——“夷狄,禽兽也”那些蛮夷不过是披着人皮的畜生,残害华夏子民的行为足以证明其为无可救药的野兽,自然是得不到人类的包容的,更是要得到应有的制裁。
根据“诸侯用夷礼则夷之,夷进于中国则中国之”的理论,愿意为华夏战斗,为华夏贡献力量和智慧的蛮夷则可以按归化论之;而汉人如果为虎作伥的话,那么就是自甘堕落成为蛮夷,自然也是要进行惩处的。
这样的理论更有利于加强明军与满清作战的正义性,在思想上提升军队由内而外的荣誉感,陈文在大兰山时曾借讲述华夏英雄对抗蛮夷的故事进行过相关的洗脑,而会社的纲领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将其系统化。
只不过,今天陈文却并没有率先进行宣讲,也没有让其他会员讲述自身的理解,而是请来了一个年轻人,让他讲述其家学中侧重于夷夏之防的内容。
“这位是圣人的第六十五世嫡孙,我大明前任世袭翰林院五经博士贞运公之孙,我大明下一任的世袭翰林院五经博士孔君衍桢。”
孔衍桢不过十七岁,对于儒家思想的理解能有多深实在很难说,至少陈文为了此番特别和他讨论时总觉得似乎还不如孙钰、周敬亭这样早已无意科举的士人,更不要去和钱谦益、黄宗羲那样的大儒去比拟。
然而,一个圣人嫡孙的身份,却着实将在场的会员和预备会员唬了个不轻。至少在他们看来,儒家的学说就是人家老祖宗折腾出来的,理解自然跟普通人不大相同,总得有些“家传”的绝学不是。
事实上,陈文也没有让孔衍桢讲太多,只是发表了一些孔家家学中对于孔子赞颂管仲的那段“微管子,吾其被发左衽矣”的理解,随后他便接着这个话题讲了讲管仲辅佐齐桓公尊王攘夷的一些故事,诸如老马识途之类的典故也很是吸引了军官们的注意力。
儒家思想中关于夷夏之防的理论很多,不只是春秋战国时的儒家,后世的儒家由于面对游牧民族的侵扰,关于夷夏之防衍生出的理论和思想更是浩如烟海。陈文不打算一口气灌个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