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味道的是东市街新建的公用茅房,用来给百姓方便用的。据说各县、各镇上都在兴建,只是府城里最早而已。
乡下的百姓有了粪便是要用来肥田的,甚至还要到路上去捡那些牲畜的粪便。不过在城里面,一般都是一早起来主妇将一天的排泄物交给倒夜香的,再由他们把这些运出城,卖给需要的农民。一天下来,活儿不干净,但赚得却也很是不少,借此发家致富者亦是有之,甚至在清初酌元亭主人所作的小说《掘新坑悭鬼成财主》里面,还生动描述了当时江南地区因抢粪坑生意而酿成人命案的故事。
不过这些公用茅房,却都是卫所租给那些做粪便生意的人,他们除了打理公用茅房的活计外,还要按照规定每隔一段时间上交定额的硝土。从公用茅房获取可以,从各家获取也可以,这些硝土就是他们租用公用茅房的租借费,如果多出来的话还可以得到相对的补贴,但是若在硝土的品质上不合格的话,罚银还是轻的,弄不好还要吊销做这买卖的资格呢。
硝土,光是听名字就知道肯定和火药有关系,而且据他们这样的军官所知,好像军工司的火药制造作坊最近还在扩建,可能就是为了这些准备的。但是对于如何把硝土变成火药的材料,那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二人出门前就已经方便过了,所以此刻也不用在那里方便。边走边聊,很快就走过了几条街,距离说好的中午吃酒的小店不远了,据刘成所说他去年时曾经去过那家小店,菜色一般,但是私酿的味道相当不错。
然而,距离那小店不远,他们却率先注意到了远处的拐角,一队明军正在监督着一帮穿着绿营服饰的汉子挥汗如雨的修葺着一处破败良久的宅院。
“那里是干什么的?”
“我记得以前好像是惠民药局的院子,以前进城时听同乡说过。”
“不会是重建惠民药局吧。”
“很可能是,上次休沐时县衙贴过告示的。不过据说暂时就金华和衢州的府城有,别的府还要等一段时间。”
听着倪良许满是欣慰,似乎还有些遗憾的话语,刘成根本不敢相信他的耳朵。
惠民药局是明朝的社会福利机构,类似的还有养济院、漏泽园之类,大多自洪武年间就已经开始设立,不过到了明朝中后期,经费短缺、管理不善,很多就已经破败了。江南还好一些,毕竟是富庶所在,财政也能支撑,但是清军南下之后这些机构的经费和人员也都被挪作他用。
尤其是如今的乱世,满清朝廷虽然下文延续了明廷的部分福利机构,但事实上各地社会福利机构的资金一样被侵吞到了无法维持的地步,其中不是被贪污了,就是从左手换到了右手,转而成为了税赋以便那些官吏能够向满清朝廷交差。
有清一朝,虽然名义上满清的皇帝很是关心社会福利,建立起了大量的官督民办的福利机构,但事实上实行的却远比明朝时的官办机构根本没办法相比,甚至发展到了地方官员借福利机构的名义勒索地方士绅富户的地步。
到了嘉庆以后,清廷财政吃紧以及基层士绅势力进一步膨胀,社会福利机构开始被民办取代,导致了大量民间的善堂、义庄、会馆的崛起,但是能够享受到这些的人们终究是少数,更多的百姓在衣食无着的情况下不是冻饿而死,就是卖身为奴,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刘成不以为意的正是这些社会福利机构,尤其是现如今的局面,兵多将广、甲坚兵利才是正道,民心什么的都是称王称霸后的添头,用来留下一个仁慈名声的借口。哪怕这惠民药局一年下来其实也花费不了多少银钱,而且还接受民间的资助,但是也没有什么必要,如此不分轻重,真不知道是陈文琢磨出来的,还是孙钰的自作主张。
不过嘛,刘成却也知道,倪良许很是崇敬孙钰,他自然也不会去说陈文的不是。而接下来,当他听倪良许说起了每个府还要新建一个名为育婴堂,用来抚养无人照拂的孩童的机构,并为此订立了法规严禁民间溺婴的事情之后,才登时恍然大悟过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这主意八成是那帮军医和卫所军官们出的,真亏他们想得出来。”
两个军官傻乎乎的在大太阳底下看了好半天那些绿营苦力们干活,只是内里的心思大有不同,直到看到了负责监督的明军都有些嫌他们碍眼了才返身回了那家小店。
小店的菜色果然一般,还都是些家常菜,但是私酿的味道确实不错,就是酿出来的实在太少,卖得自然也不多,以至于他们不得不让小二再出去到别的地方打一些回来凑合。
推杯换盏之中,二人所聊的除了见闻以外,无非是军中的一些事情。
江西的平江伯张自盛及其部下已经彻底编入到了浙江明军之中,张自盛和那些军官们进入到讲武学堂,其中张自盛居住的宿舍距离倪良许的倒也不远。拣选出来的那些身体素质合格的士兵则编入到了新兵训练营参加训练,其中有一些就在刘成的手底下接受培训。
其他的人,读书人基本上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