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调查的官员、军官和幕僚已经开始了针对台州一系列卫所的档案的整理以及实际人员、占地、盐田等方面的调查,这些事情都将等待陈文抵达后进行汇总,以彻底完成对旧卫所的继承和整顿。
不过,此时此刻,这些事情却与张恭彦一行人毫无关系,作为南塘营的参谋军官,他此刻正在与同行的同僚们测绘整个台州府的地图,并制作沙盘。当然,如此大劳动量的工作,自然也不会只有他们,包括近卫、东阳这两个营的参谋军官也在协助进行,只是分到的区域不同而已。
南塘营作为先期抵达的部队,他们将在测绘上负责宁海、黄岩、海门卫以及宁波的象山县,范围最大,工作量也最巨,不过对于这些参谋军官来却已经是最为能够体现他们存在的工作了。
浙江明军的参谋司如今分为两级,第一级便是安远侯府参谋司,如今由陈文亲领,而第二级则是各营的参谋队,由各营的参谋长负责。
两级划分,与监军官制度类似,远低于已经下到各驻军,在战兵营中也能下到各哨的军法官制度。制度创建时间远远不及是一回事,以着如今的科学技术水平,他们发挥的作用目前也仅限于测绘、制作沙盘、兵要地志的建立以及根据地形进行推演和提议,仅此而已,还远远达不到后世总参谋部的那般。
黄岩县北部的山区,张恭彦拿着望远镜,使用一些专门的工具观察远处的山口,而另外几个参谋则有的在不同的位置规划标记、有的用算盘不停的进行数算、有的在白板上用炭笔擦了写写了擦,甚至还有在比起《浙江邸报》还要大幅的白纸上用极细的毛笔进行定稿。一行人在护卫的那两队步兵的保护下忙忙碌碌的不亦乐乎,看在那些士卒的眼中却更多是因不解而引发的崇敬之色。
在浙江讲武学堂的参谋科里,要学习土法的观测,也要学习西法的测量知识。
比如崇祯朝内阁次辅徐光启与传教士利玛窦合译的《几何原本》前六卷和《测量法义》,里面就有很多关于测算、绘图的数学基础以及东西方测量术异同的知识。甚至还专门主持编写《测量全义》这部集当时东西方测绘学大成的力作,内里有很多关于面积、体积测量和有关平面三角、球面三角的基本知识以及测绘仪器制造等方面的相关知识,乃是浙江明军参谋科的必修课程。
在这些基层将士的眼中,这些参谋军官都是极有学问的存在,简简单单的使用一些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用的仪器和工具,出一些驴唇不对马嘴的数字,经过一些计算就可以得出左近区域山势高低的大致数据,其结果甚至比那些积年的探马得出来的还要精确许多。
“正北偏西十五度,五寸又三分。”
标记的参谋做好标记,细细的看了一会儿,张恭彦将望远镜和手中工具得出的数据告知身边的那个参谋,那个参谋便开始用算盘噼里啪啦的飞速计算了起来,而后将计算出来的距离,交给另一个参谋复算,确认无误后交给其他进行绘图和制作沙盘的军官。
从平面的距离到山势的高下,良久之后,他们才将这一区域粗粗计算了出来,而后便向那山口走去,前往下一个测量继续工作。
“这地方,易守难攻,若是留有一个哨的人马,鞑子就算是来上四五百人也过不去。”
走在路上,一个参谋军官在测量后发出了如此感慨,同时也是他们的另一项工作——推演。
“四五百人,这口子太,只算前三排的话,有三百人已经是极限了,其他的都是多余的。”
“确实如此。”几个参谋聊着彼此之间的见解,张恭彦了头,继而道:“如果是咱们浙江王师守在此处,鞑子若想攻破,最好还是要用火炮轰开战阵才行,否则鸳鸯阵摆在这,他们是过不来的。”
“伯初的在理。”刚刚复算的参谋了头,顿了一顿才道:“反过来,咱们攻这山口,鸳鸯阵或是长枪阵直接推过去,其实最好也是用火炮轰开了战阵,利用鞑子混乱或是重新整队的间歇,用步兵突击过去,这样伤亡也会很多,通过速度也会更快一些。”
实心炮弹,除了佛郎机那等射程较低的后装炮,射击速度一般都不快,用来加速破阵乃是这个时代武人的共识。这个山口并非是直来直去的,前面一个拐口,对手后撤十来步便可以不再暴露于射程之内,最好还是用火炮攒射一轮,然后步兵迅速突击更容易攻破此间。全然依靠火炮,既不现实,也过于浪费,得不偿失。
“如果鞑子的赶在我们冲过去前就重新完成了整队,那又当如何?”
“鞑子?这不可能,咱们浙江王师的训练是什么样子,鞑子的汉军八旗咱们也俘获过,他们的训练根本跟不上的。就算能跟上,咱们是为华夏不至再沾染胡腥而战斗,他们不过是为了抢夺财货子女,出发不同,意志也不会比咱们更坚定。”
负责做标记的参谋了一大堆,归根到底还是不相信清军在战斗意志上能够与他们这支浙江明军相比。这等反应对他们而言乃是再正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