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在当时可谓是轰动一时,便是那时年岁尚小的周岳颖也曾听说过。此番讲出来,其实也多少刻意避了柳如是的名讳,只是陈文却一下子联想到了钱谦益身上,却还是让她一惊。
“那位钱,不,可是那楸枰三局如今有异?”
钱谦益的身份名声,若是他出了什么大事情,很快就会传遍大江南北,陈文如此表情除了是钱谦益出事了,更大的可能便是楸枰三局出了问题,根本不做他想。
“楸枰三局还是老样子,只是执行的几家,如今却是各怀着各自的心思,三家会师南京的事情只怕是没戏了。”
“哦。”
如今的明军各部,各有各的利益所在,这些事情周岳颖与陈文成亲后或多或少也都听说过,对于楸枰三局这等需要几方势力配合才能取得成功的战略她本就没有寄予太大的希望。
可是对于陈文而言,当年在大兰山上渴望与诸势力配合抗击清军反遭排挤,后来邀请李定国合力进攻江西结果反被婉言拒绝,如今楸枰三局看上去已是不可为了,心中难免会有些异样的感受浮现,甚至已经压得他有些呼吸不顺畅。
“孙可望,我从未指望过。只是今天郑泰与我提及的还是贸易上的事情,其中更是向陈文订购了两种兵器和一种铠甲,连图纸都带来了,着实让陈文大开了眼界。只是明日他便启程返回福建了,到现在为止别说是联手攻略福建了,便是楸枰三局也绝口不提,他背后的那位国姓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只怕是不言自明了吧。”
“那又如何?”
不比后世人,如今在周岳颖眼里,孙可望、郑成功甚至是李定国,他们都还没有盖棺论定,不过都是些军阀而已,哪怕是如今她的夫君也个军阀,在她看来这些人也大有不及——无他,陈文一路走来乃是白手起家,短短三年就已经在东南战场上取得了如此的成绩;那几个人不是流寇余孽,靠着继承逆贼张献忠的遗泽起家,就是东南最大的海商和海盗,曾经拥兵二十余万的福建军阀的儿子,根本无法与她的夫君相提并论。
没有这一份对民族英雄的仰望和来自于内心的与英雄通力合作的渴望,或者说,正因为一直以来便没有这份负担,周岳颖反倒比陈文这个穿越者看得更加清楚。
“如今的东南四省于大明来说已经局势愈加的好了起来,这些尽皆是夫君带着夫君麾下的数万官吏将士一步一个脚印儿,在鞑子重兵围困的夹缝里打拼出来的。日后大明得以中兴,夫君也会是最大的功臣。楸枰三局能成,了不得夫君便给那钱虞山一个面子;若是不能成,没有他们,难道咱们浙江王师便不去北伐了吗?”
此言甫一入耳,陈文登时便是一愣,待他将个中三味细细的品了一遍,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子。
“妾身失言了,还望夫君恕罪。”
陈文的反应吓了周岳颖一跳,其实这番心里话一旦脱口而出,她也有些后悔把话说得太过缺乏婉转了。待看到陈文的反应,她更是吓了一跳,连忙拜倒在地。
书房中,陈文和周岳颖一立一跪,就连空气似乎也凝滞了一般。片刻之后,陈文将周岳颖扶了起来,紧接着便深深的吻在那樱唇之上。
周岳颖断没有想象到陈文会如此,瞪大了双眸,整个人惊呆一般,任凭着陈文将她搂在怀中,仿佛要将二者融为一体那般。直到良久之后,一吻终了,陈文却再不复刚刚的那般阴郁,就连整个人的气质似乎也得以升华。
“娘子啊,你真是我陈文的女诸葛。确实如你所言,没了他郑屠户,难道我姓陈的还要吃带毛猪不成。”
爽朗的大笑声中,积郁于胸多年的负累烟消云散,陈文的气势冲天而起。
此时此刻,看在周岳颖的眼中,如果说从前的陈文只是藏剑于鞘,将锋芒隐藏在了求全二字之中,这一刻的突变,她看到的却仿佛是一把宝剑出鞘,直至云霄!
………………
第二天一早,陈文便带着秀国公府及金华府城的文武官员出城送别返回福建的郑泰和与之同行而后再返回贵阳的宣诏使者。
他们这一行人会在婺江码头乘船,经东阳江、衢江,再由陆路进入处州,沿瓯江抵达三盘与舰队汇合。这一路,浙江内河水师和处州、温州的驻军会护送他们前行,衢州、处州和温州的驿站系统会照料他们的食水所需,总不会失了礼数。
婺江码头,送行的人群已经抵达,陈文和郑泰也把臂同行,直到引了送行酒,郑泰一行人才登上军舰,倒是在上船之前,郑泰却还是再三的补充了一句,为的便是加深陈文更大的印象。
“辅仁,愚兄此番回去,最迟明年四月便会把购货的银两送到,那事情,还望多多上心。”
“兄长可是信不过在下?”
“愚兄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此事实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