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过要与陈文兵戎相见,我也没有自信到能够击败那些连汉军八旗都不是对手的强兵。但我们必须得有一支军队,唯有如此才能利用大小相制的祖制来对他施加影响,以维护百姓不被武人欺凌。不过你说的很有道理,这样确实有些太慢了,那你的想法?”
“我觉得,太冲,不如直接趁着初期的势头,还有眼下鞑子对咱们一无所知之时,先把临近的上虞或是余姚拿下来!”
………………
大兰山上的老营营寨开始了修复,浙江明军占领区这边的丈量田亩工作也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成效。
如今掌握在陈文手中的,便是浙江的六个府和江西广信府的玉山县。玉山县如今是两军交锋的战场,暂且搁置。其他的六个府经过了这一个半月的时间,台温严处这四个府的那一片片临近县城的小盆地已经丈量完毕了,开始进入到山区丈量山间的田土;而金衢这两个府位于金衢盆地之上,土地实在不少,哪怕其中有不少已经是军田,早已有了确切的数字,但是整体的丈量工作则还在继续。
然而,虽然距离估算的田亩彻底完成丈量还得有个一两个月之间,但是收获却依旧为数不少。
陈文这一次丈量田亩,其用心便是为了进一步厘清田赋,正因为如此,本地的士绅才会表示反对,而黄宗羲更是与其激烈的争辩了一番后便拂袖而去。顶着压力,依靠着在这六个府的实力上的压倒性优势,丈量工作得以继续,而其结果,却发现每一个享受优免待遇的士绅都在偷税漏税,甚至连几乎这两个字都能省略了。
勾结本地官吏,使用易损纸张书写黄册,以便于将田亩的数量弄成一笔理不清的烂账。这是最基本的手段,也是最实用的手段。除此之外,飞洒、诡寄、虚冒等诸多手段,不重新丈量根本测不清楚。
事实上,即便是丈量,那些田主也有其他的一些手段,但是对于浙江明军而言,六个府的整片区域早已测绘完成,每一片区域都由如今科学技术下最为合理的方法进行丈量,一些诸如混淆式的手段其效果就显得微乎其微了。
至今为止,在这六个府,每一个士绅都在利用优免政策将更多的田土进行避税,较之正常的优免田数量,少则一倍,多则十倍有余,这些田土的税赋都已经开始在永历七年的秋税中体现出来。
“至今为止,征收到的秋税已经比永历六年增加了将四倍有余。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数字在未来的两个月内还会持续增加。”
永历六年的秋税截止于永历七年二月,也就是四省会剿之前,那时浙江明军的占领区只有一个金华府、少两个县的处州府以及缺了西部三县的衢州府。而且由于前岁与陈锦的鏖战,衢州府的西安、龙游二县也进行了免税。
如此一来,比起这一次的秋税,足足六个府的地盘,依旧在免税行列的只有西安、江山、常山三县,表面上已经是之前的三倍以上土地。即便只算登记在册的田土,也有两倍有余,其他的则皆是以前没有收缴过税赋的田土,其中有复耕的、有小民隐瞒的、更多的则是士绅大户利用各种手段非法避税的。
这些田亩得以重新收缴税赋,浙江明军集团自然是欣喜万分,也更加坚定了丈量田亩的决心。无论文官,还是武将,他们都很清楚,日后的官位,甚至是爵位,都会与他们在追随陈文的过程中的功绩挂钩。而税赋越多,军队的规模就会越大,到时哪怕天下底定后尚有其他势力,也必然将是以实力多寡来分蛋糕。
“下达政令,告诉那些士绅,朝廷给他们两条路:其一,签署协议,保证以后绝不偷税漏税,如再有此等行径,以家产抵税……”
“辅仁,家产抵税,这恐怕会引起更大的恐慌吧。”
“哎呀,博洋,你倒是听我说完嘛。”
这段时间,孙钰受到了士林的很多非议和指责,但却始终坚定不移的支持着陈文额政策的执行。对此,陈文很是感激,却也从未有说出口,因为二人相交多年,早已心照不宣。
“他们签署协议,我也会在上面签署保证不会算这些旧账,他们拖欠的税赋一概免除的协议,并且用印。”
听完这话,孙钰不由得松了口气。那些旧账多得根本无法计数,即便是只算甲申之后的,也有超过十一年之久,换算到拖欠的税赋上足够将那些士绅逼到鱼死网破的境地。传到了其他尚在满清之手的地区,届时必会遭到更大的抵制,于收复失地也是极为不利的。
“用印的事情,也算我一个,想来也会有更多人相信的。”点了点头,孙钰继而问道:“那其二呢?”
“其二,不肯签署协议的,可以,追缴自有优免之日起拖欠的所有税赋。做到了,此事便了了;做不到,就革除功名。我记得本省的提学官就可以下令,是吧?”
“是倒是如此,可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乱世用重典,现在是战争期间,该交的税不交就是变相资助鞑子。对于这种人,光是革除功名,我都觉得轻了。”
“哎。”
陈文之意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