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作业还在继续,陈文的卫队长陈富贵却表示黄宗羲等人前来拜见。
对于这些号称要重建大兰山明军的“义士”们,陈文很清楚他们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是抱着何种的打算。所以从抵近到山下扎营后,他便懒得理会他们,干脆将除王江以外的其他人继续晾边上,等到明天见仗时再把他们带上,让他们见识见识浙江明军真正的战斗力,也好为下一步的行动做好铺垫。
就这样,到了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前出四明山的浙江明军五营便拔营北上,目标便是战书中约定的四明湖畔。
大兰山与四明湖之间,相隔十几里地,这个时代一般的军队怎么也要走上大半天,甚至是一整天,但是浙江明军的战略移动速度早已突破了三十里,眼下不到半日便抵达到了清军此前扎营的梁弄镇,并在此埋锅造饭,进行修整。
四明湖,在后世乃是一处美轮美奂的所在,可是现在,在这个没有雾霾、没有工业化污染的时代,于梁弄镇及往永和镇方向的湖岸边上,却并没有哪怕一个当地百姓,有的只是一些新近制造的尸骸以及根本无法计数的骸骨洒落在岸边,宛如鬼蜮一般。
“国公,这是……”
万家兄弟来自于宁波府鄞县,他们进入四明山时也是从奉化那里,对于大兰山以北十数里地的此间并没有涉足过。
事实上,对于战争,三天前的那一战已经使他们从幻想中释放出来,进而投诸到恐惧当中。然而,当看到这一幕后,他们才发现,先前的那份恐惧原来还只是开胃的点心而已。
未有去看身后那一群脸色惨白的读书人,陈文的视线所及仿佛已经回到了永历四年的十月十七。
“这些,都是当年四明湖之战中殉国的将士们的遗骸。第二年我出兵天台山前听讨虏将军陈国宝提及,逆贼田雄在获胜后,将俘获的降卒大半杀死于湖畔。若是算上阵亡的,只怕不下万人之众”
这样的答案,黄宗羲等人事先早已知晓,也能够理解陈文为什么会接受达素和田雄的约战。他,就像此番营救大兰山一般,正是要在此为那些殉国的将士们复仇。恰巧,当年的凶手正好在此间。一切理由皆在,自然没有不应战的道理。
“国公,要不要,先把这些忠骨埋了?”
万斯大试探着说出了他的想法,却立刻迎来了周遭的一片白眼,紧接着更是只听陈文说道:
“不,我们是来杀鞑子的。等杀光了鞑子,再行掩埋。这样,他们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看得更清楚!”
………………
看过了湖边的累累骸骨,陈文回到了大帐继续处理军务,为大战进行最后的准备工作。到午饭结束,前出的探马也送回了清军整装梁弄镇方向前进的消息。唯有清军的骑兵大致数量低于情报显示不少,倒还是引起了参谋们的注意。
其中原南塘营的参谋军官张恭彦,因向陈文进言并制作了整体的步炮协同训练计划,虽然训练计划在得到陈文的认可后,却由于新兵训练压力过大而暂时无法执行,但是其本人却于年初调回到参谋司作为随军参谋。
“大帅,鞑子此举,必有阴谋。”
斩钉截铁的说出了这个结论,张恭彦紧接着又将几种可能汇报给了陈文,很快就得到了陈文的赞许。
“你做的很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达素想玩,那我就好好跟他玩玩。”
一声令下,露天就餐的大军立刻按照顺序启程北上,在前进一里地后开始逐渐展开,很快就形成了天台营占据中路、瑞安营为左翼临近四明湖、黄岩营为右翼延伸向北部的山区方向的前锋。而南塘营、飞熊营以及集结在陈文手中的骑兵则将作为全军的预备队,以应对变局。
随着双方的不断进逼,双方的探马在之间试探、骑斗也越加的激烈起来,为的就是将对方的详情传递回来。
没过多久,明军与清军在四明湖畔遭遇,双方间隔不过里许,这是这个时代交战双方习惯性默认用以整队和布阵的距离,乃是以火炮的射程为基准的。
“抚标右营、抚标中营、抚标左营、提标右营、提标中营、提标左营……”
根据探马的汇报,以及望远镜中观察到的旗号,陈文自左而右将对面的清军数了一遍,眉头不由得一皱。
“就留着个提标后营和半残的提标前营作为预备队,田雄,你对达素就这么有信心?还是,他已经是你最后的指望了?”
四明山中,陈文带来的战兵几乎都在此地,除了部分将作为地方驻军的新兵还守在大兰山以掩护义军家属和部分随行的民夫,其他的民夫也都在阵后。即便是梁弄镇,陈文也仅仅是留下了一些探马而已。
现在达素失踪了,战前逃跑将提标和抚标留下来喂熊,这是不可能的。并非他受到什么道德的约束,而是这些绿营一旦没了,光靠他的八旗军杭州一样是守不住的。若是战前逃跑,还不如一起撤出,直接放弃掉宁绍,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