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理众将皆能理解,而且九仙山义军的实力不强,战力也很弱小,能够占据一处县城至今,无非是浙江明军带来的军事压力过大,否则哪容得下这等弱小势力在此生存。
计划是此前就已经定下的,为首的几个高级武将都很清楚。洪承畴挨个扫过,经标中镇提督张勇、经标左镇提督胡茂祯、经标右镇提督李本深、经标前镇提督白广恩、经标后镇提督刘芳名、九江总兵杨捷和广信府总兵卜世龙,这一个个武将尽皆流露出了满怀信心的神色。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因为他们的战法已然不同,在校场上也曾与复制于浙江明军的长枪阵和鸳鸯阵较量过,一次次的胜利也使得他们的士气得以重新恢复。
看到这里,洪承畴点了点头,便越过了他的姻亲,主管江西军前粮饷的黄志遴,向下面的幕僚问道:
“鄱阳知县郝宗福。”
“下官在。”
“上月汝自江南押运而回的粮秣可已送至广信府库?”
“回经略老大人的话,尽皆送抵。”
“饶州府知府张道澄。”
“下官在。”
“上月汝督造的新一批粮船可已就位?”
“回经略老大人的话,已然修造完毕,随时可已启程。”
“兴安知县吴弘道。”
“下官在。”
“迄今为止,自江西全省收购之军需可以送抵广信府城?”
“回经略老大人的话,已全部押送抵达。”
“广信知府黄中通。”
“下官在。”
“……”
一连问询了数个相关文官,大军出征所需的钱粮尽皆就位。这些东西,洪承畴其实早已知晓,甚至每一天都会随着数据的增减而在脑海中修正。此间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个个问过,为的就是让麾下的众将能够彻底安下心来。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帐中皆是老于军务的宿将,对此自然明了。此间能够听到洪承畴的南昌幕府如数家珍一般,心中也兀自安下了许多。
“钱粮尽已备齐,后续钱粮也将发运,按照计划,明日出兵。众将若是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就下去准备吧。”
“末将等谨遵经略老大人号令。”
大军众将和幕僚们退下,很快大帐就只剩下了洪承畴和黄志遴二人。
“亨九,永丰那边我倒不担心,杨文不过是自守贼,即便不去管他,他也未必敢跳出来。但是陈文如今势头正盛,玉山县那里又是他麾下的大将坐镇,贸然进攻,万一未能成功,到时江西就危险了。”
听到这话,洪承畴不由得叹了口气。
“鸥眉,你知道,我是原计划入秋之后,再与那陈文决战的。奈何达素等人不听节制,贸然与陈文在四明山区野战,满洲八旗损失不小,朝中弹劾之声已然铺天盖地,即便是天子也颇有不悦,现在若不动手,只怕就再没机会为朝廷除此巨患了。”
辽东旧臣和北党挑起的通浙案,在这两年闹得愈演愈烈,自陈名夏、陈之遴而始,南方籍官员备受打击,在高层几乎已经被一扫而空。南党在政治斗争中的溃败,使得洪承畴这个原本就被辽东旧臣和北党敌视之人,如今已经成了南党在满清朝中硕果仅存的大人物了,自然就更是眼中钉,肉中刺了。
党争就是这样,当年东林党可以把齐党、楚党等打成奸党,将他们尽数扫出朝堂,实现了“众正盈朝”的盛况,而阉党自然也可以发动一轮轮的党争,好将东林党彻底击败。
如今的南北党争,在性质上与明末的党争一般无二,以至于在洪承畴麾下的这些武将也都不自觉的谨言慎行了起来。仅以刚刚的那一幕而言,达素的背后是鳌拜,鳌拜乃是顺治的心腹重臣,而洪承畴所在的南党,如今日薄西山,打仗他们自然会奉命,说话则就要多动些脑子了,否则怎么死的只怕都不好说。
这段时间下来,扶范文程出任西南经略,由范文程截胡洪承畴打算调到东南重用的能臣、宿将。如今包括南一魁、孙思克、刘应志、王永祚等武将,周师忠、徐腾、蒋应泰等幕僚都先后被范文程抢去,还将他原本申请的两万北方绿营改成了两镇一万,将另一万人改发给范文程,这些其中便多有宁完我、冯铨等人在朝中兴风作浪的手笔。
当然,西南战场,满蒙八旗的损失比东南要大,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在洪承畴看来,西南战场,明军在岔路口之战中受损良多,再兼孙李内讧,只要手段足够老辣,坚守还是能够勉强做到的。而东南这边,天平已经开始逆转,陈文的力量越来越强,一旦清军于两线的重兵围困失效,那么爆发出来的力量很可能将会导致形势的迅速恶化。
东南财货,配以陈文在战法上的新思维,使得去年的那一次筹划失败后,洪承畴始终在构思战而胜之的方法。
现在,办法已经有了,大军在这几个月里也进行了相应的训练,成果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