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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军轰了一下午,入夜后倒是结束了,但是主堡上火炮、守具和守军的损失不小,死了的出不了城,又怕闹出瘟疫,只得在棱堡内部埋葬,受伤的更是哀嚎不断。虽然今天也只有东南的那一片区域受到了明军的猛烈攻击,不过是整个棱堡防御体系的五分之一而已,但是其导致的结果却是守军的士气出现了大幅度的低落。
对坚持下去以等到转机的信念在伤亡的大量出现后急转直下,甚至下面军官、士卒们的窃窃私语都已经传到了刘光弼和卜世龙这两个清军主帅的耳中。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咱们必须得想个办法,否则到了明天让明军再轰上一天,城不塌,军心也得垮了。”
刘光弼虽是提督,官职上要高于卜世龙,但是棱堡中的守军也大多是卜世龙的部下,想要进行什么军事行动,这个下属是不可能绕过去的。
听到这话,眉头紧锁的卜世龙郑重的点了点头,继而回答道:“确实如军门所言,现在下面的将士们士气已经极低了,明天再来这么一回,这城也就不用守了。而且……”
明军的猛烈攻势对士气的影响是外因,城内的粮草原本在这些天里为了不使士气下降,也是尽力供给,奈何这就是一座比较大的棱堡,里面也没有粮田、菜地。明军攻陷此间以来,粮食消耗速度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断粮还不至于,但是想要多撑些日子,如果不缩减粮食配比的话,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了;可若真的这么做了,士气下降的速度反而只会更快。
“必须把半月堡拿回来,最好是把那些短粗的炮都毁了,咱们才能有跟陈文摊牌的资格!”
时至子时,这是一天之中老鼠最活跃的时间,所以才有了子鼠的说法。当然,夜袭的话,自然也是选择这种士卒睡得最沉的时候成功率才会更大一些。
子时二刻,主堡位于东北方向的堡墙处的几点火把突然熄灭了,似乎是被夜风吹灭了一般。这种事情并非没有可能,只是趁着这片夜色,一支人数虽然不多,但是一瞅那身手就知道都是如亲兵、家丁般的军中骄子的清军利用绳索缓缓下到了城外。到了最后,更是接过了城上吊着坠下来的一些工具,全程竟没有一发出一点儿容易引起数百米外明军察觉的动静。
悉悉索索的,就像是老鼠搬家一般,这支百来人的清军小部队泅渡过护城河,连吊桥都没有放下就潜行到了对岸。
东北方向的堡墙虽说不是明军的主攻方向,但是今天的那一战中,明军针对东南方向堡墙的左侧突起部的跳弹射击却还是对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杀伤。不过,这里既然不是明军的主攻方向,半月堡也还在清军的手中,有了这层掩护,他们没有惊动到这个方向的明军,就开始向南潜行而去。而那里,就是明军的主攻方向,半月堡和臼炮的炮兵阵地都在那个方向上。
然而,想要到达那里,就首先要进入到之字形战壕体系之中,这是这支清军突击队的第一个难点,所幸这些清军皆是刘光弼、卜世龙和他们的一些亲信军官的亲兵、家丁,经久战阵,类似的事情也不是没干过,可谓是轻车熟路一般。
匍匐前进,在这个没有探照灯的深夜中,清军的小部队缓缓的向战壕靠近,越爬越近,却也越爬越慢,尤其是当听到明军的巡逻队经过的时候,更是停滞了下来,甚至就连呼吸也都减缓了许多。
他们都是北方抽调来的绿营兵,几乎全是甘陕绿营出身,论警觉,草原上的那些随时都可能碰上狼群的蒙古人可比内地的明军要差上不少,以至于他们在这缓慢的磨蹭中,渐渐的也接近到了战壕的所在。
一支巡逻队经过,趴在地上的带队军官连头也没有抬起来,光是凭借着地面的震动和听力就能知道明军与他们之间的大致距离。尤其是在城头上早已看过了战壕的走向,就算是这些明军走到了什么地方他也是心知肚明的。
说到巡逻队个人的警觉,这支明军确实比不上他当初做夜不收时碰上过的那些对手,但是这支明军与其他军队也有着极大的不同之处,他们的纪律严格非常,从巡逻的间隔就能看出来,每一片区域绝少有人员空档的时间段。哪怕是有,在时间上也是极短,似乎还经过过专门的计算一般。
趴在远处好一会儿,总算是摸清楚了明军的巡逻规律,这是夜不收的一项基本素质,只是带队的军官却万万没有想到,已经升迁到军官多年,却在广信府这么个内地的所在又把这些看家的本事拿了出来。
利用这段间隔的时间,清军继续匍匐前进,直到一个既不会引起巡逻队注意,又足够用最快的速度冲进战壕的距离他们才停下来,将身子紧贴向地面,似乎是想要融入其间一般。
未几,巡逻队再度走来,火把的亮光照到了清军的埋伏点已经极其模糊了,巡逻队的士兵们也是有些困倦——他们已经巡视了一个时辰,这一圈巡过了就要和下一队交接,然后回去睡觉,以至于此间甚至一旦想到这个词,就连哈欠都有些控制不住了。
巡逻队快速的经过了这片区域,其间不是没有人下意识的向清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