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文庙,这里是供奉孔子及儒家先贤的所在,张煌言一行入文庙,隆重拜谒,而后坐明伦堂。当此时,宁国府的博士、诸生皆儒冠洁服,竟有数百人之多。
明伦堂上,讲古说理,论夷夏之防,这都是少不了的,张煌言更是拿出了浙江邸报上吕留良的文章讲解清廷蒙蔽读书人的手段和阴谋,引起了儒生们不住的拊掌而赞,更有不少儒生打定了主意要投笔从戎,到张煌言的军前赞画军务。
出了文庙,张煌言在府衙升帐议事,军务没什么好谈的,无非是安抚那些反正官员和武将,让他们带好各自的手下,日后收复了南京才好论功行赏云云。而到了晚上,张煌言则要宴请本地的士绅,他们在宁国府反正之中做了很多的工作,日后统治此间亦是少不了他们的助力,自当要好生安抚。
如今南明的形势在陈文的努力下已经是一片大好,他们赶上了这股东风,也是竭尽全力的想要尽快将清军驱逐出江南。眼下的长江以南,除去湖广北部的钉子户以及福建和广东的历史遗留问题外,满清的控制区已经被局限于南京、广德府、苏州府和常州府这极小的区域,江浙和福建这两系三支明军对他们已经形成了实际上的包围,几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南京光复的那一天。
“张司马,据学生所知,会稽藩如今已经攻陷了杭州……”
“不是据说,是确实已经攻陷了杭州,萧启元那贼在巡抚衙门自杀,现在会稽藩的东阳营已经控制了黄花关。”
话不是张煌言回答的,他对此也同样是一无所知。说话的那个缙绅是从杭州逃出来的,不是因兵祸,只是因为陈文在浙东和江西丈量田亩,还对一些士绅进行了处罚,风闻此事,他自不敢多待,连夜逃到宁国的岳丈家中避祸,正好赶上了宁国府反正,张煌言入城。
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所谓黄花关,是有名的吴越古道,扼守宁国府和杭州府的交界之处,这里被江浙明军据有,那么宁国府也就将暴露在陈文的兵锋之下。
“都是朝廷的王师,不至兵戎相见吧。”
一个士绅怯生生的说道,立刻就遭到了那个逃亡而来的士绅的讥讽:“什么王师,陈贼在浙江擅改祖制的事情做得多了,那厮就是个乱臣贼子,迟早会造反的。”
“这位先生,还请慎言!”
话一出口,登时便是一片惊呼,但却立刻被张煌言所喝止。他本就是读书人,当初没有处理实务经验时,这等揣测还会将信将疑,但是在朝中和军中多年,自是能看出这里面的门道,与其说是他们愤慨于陈文变更祖制,不如说是陈文损害了他们的权益,所以就要尽可能的抹黑。这是惯用的伎俩,张煌言也见得太多。别人不提,鲁监国的那些旧臣对陈文的诽谤就多得能把台湾海峡填平了,眼下也就见怪不怪了。
“延平藩大举北上,事前也曾与会稽藩商议,得到了会稽藩的赞同。从而才有了会稽藩派遣麾下大将长安伯马信领南塘营那等老营头攻略松江府,自领大军与岳乐决战,以牵制鞑子援兵。若说会稽藩心存私念,于钱塘江畔坐观岳乐大军北返,杭州岂不是唾手可得,届时北上坐收渔人之利,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张谎言分析入理,那些士绅虽说是蛮横惯了,但却也不敢顶撞张煌言这等未来的依靠。刚刚侃侃而谈者无不呐呐不言,其他人也不是打圆场,就是岔开话题,只是张煌言的态度代表了很多事情,其中的一些也着实让他们感到了不安。
这些无不在张煌言的眼中,此番的目的是安抚,他既要缓和民间的情绪,防止其上升到不同系统明军的对立上,更要拉拢住人心,后面的事情,尤其是未来的北伐才好有个稳定的后方和粮饷来援。
“本官思虑过了,过些时日,待局势稳定了,本官当亲往杭州拜见会稽藩,总要向会稽藩说明,士绅大多还是心向朝廷和王师的,如诸君这般就是例子,至于那一小撮数典忘祖的败类自当严惩,但却不可为一叶而障目。”
“张司马说的好,正当如此。”
“张司马真乃吾辈楷模,天下有张司马这等贤能,大明中兴有望啊。”
“正是如此,当为张司马浮一大白。”
“……”
陈文让他们不满的无非是清丈田亩等事,张煌言若是能说服陈文,郑成功那里也不可能再如此了。士绅的利益得以保全,这才是关键的问题,既然张煌言答应了,赞美还是少不了的,也绝没有必要吝惜的。
饮宴过后,士绅们纷纷告辞,不过激动还是免不了的,比如回去写封书信与熟识,讲述一些他们力劝张煌言出头去设法说服陈文的故事,比如把这段丰功伟绩写在私人笔记之中,都是应有之义。
形势一片大好,张煌言也很是高兴,只是南京光复的消息始终没有传来,倒是一大隐忧。于宁国府待了数日,每日皆是安抚,总算是稳定住了民心。
这期间张煌言也曾派人往广德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