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打发二字听在耳中,刘成便意识到了他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死了?”
“是的,额驸,两个下贱的汉女而已,额驸收留她们这几年也应该知足了。”
孔四贞说的是如此的理直气壮,仿佛是那真理的化身那般。可是这话听在刘成的耳中,却是如同一盆滚油浇在怒火之上,对这位汉人格格的不满登时就冲上了头顶。
“汉女下贱?那你这个狗汉奸的女儿岂不更是贱种中的贱货?”
心头如是想着,可刘成绝并不敢说出口。从降旨赐婚的那天起,刘成就在怀疑这位汉人格格会不会是孝庄安插在他身边的间谍,所以从成亲的那天起,他只要是在家,便是万分的惊醒,连酒都不敢喝,唯恐会酒后失言。
正因为这般,下意识的戒备如同一道防火墙那般直接将他的怒不可遏给强行的遏制住了,也算是意外之得。
“格格说的在理,汉家女是不该留在这府中侍候。不过,若是再有这等事情,格格也应当与为夫事先说明,怎么说为夫也是一家之主。为夫心疼格格,但格格是不是也要考虑着如此行事,让同僚知道了,为夫本就是汉人抬旗,再落下个惧内的名声,军令的执行要是因轻视而受阻,那时岂不是要坏了皇上的大事?”
孔四贞将话说出口之后,便始终注视着刘成的神色。就在刚才,刘成的眉头一皱是她看在眼中的,可是转瞬之后,却是一副释然的神情,再加上这么一番话听来,却仿佛是思考而已。
看到这般,孔四贞心中想着,刘成或许在那一瞬间也是有过愤怒,否则也不可能说出这些话来发泄一番。眼见于此,孔四贞也是连忙起身,口中道罪,一口一个妾身思量不周,日后一定事先与刘成商量好了再做主张。
“那也不必,格格是皇太后的义女,是满洲旗人,为夫也是得蒙皇上隆恩以赐抬旗大恩的满洲旗人。无论是汉人说的男主外、女主内,还是依着咱们满洲的传统,家里面的事情都应该是格格说了算。”
“更何况,为夫长期在军营操练新军,也没有这个心思。只是希望格格能够多为为夫的切身利益想想,格格是皇太后的义女,但也是我刘佳成的娘子,为夫在私心上还是希望格格能够以夫家为重。”
刘成这前前后后的一大篇迷汤灌进来,孔四贞也愈加的认定了她的想法。既然如此,她也是展颜一笑,连忙把事情揭了过去,重新换了话题,那两条人命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刘成议事回家,已是下午,二人聊了片刻,到晚饭时分,便一同用饭。有了惊怒后的和睦,刘成对孔四贞的每一句话就更是要警惕百倍,只是谁知道,吃着饭,孔四贞的一句看似无心之言,却还是吓了他一跳。
“额驸,妾身知道,额驸当年曾追随过浙匪陈逆,其实额驸应该也知道,家父当年也曾追随过毛帅,所以每每看到额驸,妾身都会想到为国捐躯的家父。当年在辽东、在桂林的王府里,家父不止一次提到过毛帅的英姿,今日见了额驸,妾身又想起了家父,那么额驸可以与妾身讲讲那浙匪陈逆吗?”
孔四贞的父亲孔有德当年在东江镇的时候是东江镇总兵官毛文龙的义子,毛文龙一生,收过无以计数个义子、义孙,多是战没于辽东的部下的子弟,尚可喜就是个例子。这些人,大多战死在了辽东的战场上,但也出了三顺王这样的货色,以至于后世一旦提到毛文龙如何如何,就一定会有人举三顺王的例子。
此时此刻,孔四贞挥退了左右的下人,不仅提起了她那个汉奸老爹,更几乎是直言不讳的提起了孔有德和刘成的汉奸身份,着实让刘成一惊。但是仔细想来,无论是什么女人,尤其是孔有德的老婆,他的丈母娘好像还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三从四德想来孔四贞也是信服的,这份不满也就在转瞬间褪去。
看着孔四贞一副充满了求知欲的目光,刘成心中暗叹,他的一生至今,哪怕有了这般的高位,却依旧是活在陈文的阴影之中。别的不说,至少陈文的老婆是绝不会对他有着如此浓厚的好奇心。
“迟早我会将这阴影撕破的。”
心中如此想到,刘成整理了一番措辞,继而对孔四贞说道:“为夫初见陈文时,还是在大兰山下的一个小村子,其人每到夜里就在村子的打谷场里讲古,博学多闻,便是寻常文官也没办法与其相比。不过,坊间传闻的那个陈文勇冠三军,武艺天下无敌,却是假的,此人根本没有任何武艺,阵上相斗,全凭一身蛮力,但是那份勇气,却也是世所罕见的。”
说着,刘成的眼前仿佛已是四明山殿后战中陈文迎着炮火冲锋的身影。一个人武功盖世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没有丝毫武艺但却依旧敢于向强大的对手发起决死一般的冲锋。更何况,陈文虽然无搏杀之技,但却能够靠着众力来击败看似不可战胜的对手,这份智慧才是最让人感到恐怖的。
有了这么一个开头,刘成的晚饭也不吃了,开始在孔四贞面前侃侃而谈起来。对于他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