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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布斯堡家族在欧洲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个家族曾经诞生过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奥地利公爵、大公、皇帝,匈牙利国王,波希米亚国王,西班牙国王,葡萄牙国王,墨西哥皇帝以及意大利若干个公国的公爵,乃是欧洲历史上统治疆域最为广阔的一个王室家族。
然而,拥有如此多的王冠,统治着如此幅员辽阔的疆域,这个家族却并没有出过如科西嘉怪物那样战神在世般的君主,也不曾拥有太阳王那般的雄才大略,甚至更不像是沙皇俄国那样处于地广人稀的所在,从而拥有了如此的疆域。
他们依靠的正是如陈文戏言的那个绰号一般的方法——繁殖、联姻、继承,在欧洲那样极端强调血统的世界,称得上是毫无压力,但是在为血统论的夏商周以及九品中正制早已成为历史的中国而言,完全是不可理喻的。
此来的这位哈布斯堡,是一个对周遭事物充满了好奇心的年轻人,陈文看了看那个标志性的下巴,无不恶趣味的联想到后世那副朱元璋的画像……
这份恶趣味转瞬即逝,陈文更加关注于此人的来意,哈布斯堡家族现在既是神罗的皇帝,更是西班牙的国王,现在为荷兰人占据的台湾北部原本也是西班牙人的殖民地,现在郑成功与荷兰人之间、与台湾土著之间的矛盾越演越烈,以至于当陈文看到拜帖的名讳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件事。
只不过,坐下来,随便聊了几句,陈文便放下了这份遐思。这个叫做卡尔*冯*哈布斯堡的年轻人并不是代表哈布斯堡家族而来,而是以私人身份作为探险家来到中国,为的只是亲眼看一看马可波罗笔下的那个富庶昌明的东方帝国。
“亲王阁下,在下今天刚刚赶到南京,这座伟大的城市比维也纳、比威尼斯、比巴黎都更加雄壮繁华百倍,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阁下的汉语说的不错,既然来了,也多盘桓几日,南京四十景,各有各的风貌,当会不虚此行。”
一个下半身堡家族的远支,一个有钱有闲的富二代,一个马可波罗的死忠粉,仅此而已。没有了官方的背景,陈文也放下了心,聊起天来也只当是穷极无聊的消遣。
“多谢亲王阁下夸奖,在下在澳门呆了几个月,专门学习了汉语才敢来南京的。”
“澳门?”
这个地名听来,陈文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到不是害怕神罗和西班牙会干涉中国的事务,不提他们能不能集结几十万大军跨海而来,就算是来了以着现在的江浙明军,这些家伙只怕也落不得什么好。只是他如今的实力摆在这里,一举一动对于周边局势的影响,是否已经影响到了遥远的欧洲,这倒是让他感到好奇的。
“是的亲王阁下,布加路阁下的盛情款待,在下很是感激。当然,澳门的事情,是那些葡萄牙人与贵国之间的事情,与在下这个冒险家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下半身堡的回答很是得体,既没有标明他对澳门归顺的看法,也再度重申了他是以私人身份来此的事情,家学渊源看来还是有的。
与澳门无关、与台湾无关,纯粹以私人身份前来,有了这个基础,二人之间的交谈也不复刚才那般互相防备,从卡尔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到他听来的陈文的一些事迹和传闻的释疑,聊着聊着就过去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此刻已是夜里,陈文不方便久留此人,卡尔也明白这个道理,便打算了起身告辞。可是就在此时,卡尔却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便向陈文出言问道:“亲王阁下,据在下所知,北方的野蛮人政权此前有过效法我泰西的西班牙方阵的行为,如今据说也在师法泰西的战法,军队战斗力得到了有效的提升。阁下作为东方文明世界最为善战的统帅,是否有信心彻底摧毁掉野蛮人的政权?”
卡尔有此一问,陈文也报之以笑容。由于传教士的存在,欧洲对中国的了解远胜于中国对欧洲,这个年轻人的身份特殊,使得他知道了一些寻常人不太清楚的东西。
这些东西很可能是从澳门的葡萄牙人口中得知的,而根据他的情报,澳门的葡萄牙人与北京城的那位汤玛法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欧洲与满清的武器交易之间他们也或多或少的参与其中,只是海上走私,缺乏有力的证据。不过从现在看来,澳门的葡萄牙人可能知道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阁下既然听过孤的过往,也应该知道孤当年在浙江时的如履薄冰。这么说吧,孤在那时候就从来没有对是否能够驱除鞑虏产生过些许怀疑,当年都不会,今时今日,就更加的不会了。”
陈文信心十足,但也并没有说出太多的东西。卡尔听着这份豪言壮语,也明白他不方便继续问下去,便起身告辞。
出了齐王府,南京城里的灯火却依旧照耀着大街小巷,卡尔走在人来人往的路上,看着周遭的一切,不时的发出感叹。
待回到了客栈,卡尔就着油灯的灯光,从行李中翻出了一直以来视若珍宝的那些草稿,开始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他这一天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