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着一般无二的步子,丁俊杰他们又走向了刚才走来的地方。左近有一队士卒经过,他们不似丁俊杰这群士卒那般,枪上肩、步同距,而是背着火铳的肩带,一个接着一个的列着纵队向远处的靶场走去。
丁俊杰知道,这些士卒与他们不同,都是军中的老兵,就连肩上扛着的火铳也与他们用的有一定程度上的区别——不光是射程更远,好像就连精准度也要更高一些,只可惜他没有亲手摸过,实在不知道这里面的差距几何。
不过,就他个人而言,肩上的火铳已经很好了。他父亲在世时是个镗钯手,从未摸过火铳,甚至即便是摸过,那也远远比不上现在的他。
那时候军中的火铳都是鸟铳,不是来自于缴获,就是大兰山营造司的火铳工匠制造出来的,大小都有一定区别。哪像是现在的火铳,不光是大小一般无二,甚至连火绳都没有。据那个总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的射击训练官的话说:“少了好几个装填步骤,战场上就能比带火绳的多打好几枪,老子当年要是有这个,给个媳妇都不换,哪像你们这些笨蛋,身在福中不知福。”
身上的燧发火铳,抗在身上有些重,不过实弹射击训练的时候,好像比以前在金华新兵训练营里用过的鲁密铳的射程还要远上一些。就是那个后坐力,也要大上不少,不过与那等射击还需要支架的斑鸠脚铳相比,却还是要小上不少的。
今天的训练,从上午到下午全都是队列,丁俊杰他们也是彻底无语了。记得午休的时候,此刻队列位置就在身后的黄大壮就在宿舍里发过牢骚,这个人如其名的汉子最是不喜欢如此枯燥的训练,甚至丁俊杰一度以为会把牢骚发到训练官那里的会是他。不过现在看来,这厮的性子也全无他初入营时感觉的那般冲动。
如今已是四月,当空的太阳照着,汗水随着行进的动作滴在身上、地上。所幸这还没进伏,江浙明军号称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只要不是休假和作战,都要在营中训练,从来没有例外过的,更没有任何人能够例外。
时间一点点的推移,良久过后,训练完毕的号声响起,丁俊杰刚要长舒一口气,但是看了训练官和那个临时队官老黄的面色,他也没敢如何,继续板着一张脸,等待解散的命令。
然而,解散的命令没有等来,反倒是大校场上聚兵的击鼓声响起,周遭的各队听到命令连忙重新整队,向大校场而去,而他们亦是如此。
“今天的训练结束,诸君辛苦了。本官有一件事要宣布……”
点兵台上,大营的总训练官拿着铁皮喇叭大声喊道,台下的将士们也是闻声应了句“为华夏崛起而操练”。
应和之中,丁俊杰身旁的苏靖之压低了声音接了句“又有事情要宣布,还让不让人吃晚饭了”,另一个叫做李由之的袍泽紧接了一句“就是”,可话却刚说出个“就”字,便看到了老黄瞪了他们一眼,连忙闭上了嘴巴。
台上的总训练官此前是军训司的主事,牛首山大营启动才调过来的。丁俊杰知道,这位公事房坐久了的文职军官从前在大兰山上的时候是南塘营的一个火器队队长,以枪法如神闻名军中,曾经在陈文面前以一把鸟铳击毙了远处围墙上的一支飞鸟,很是有名。不过也许是坐公事房太久了,官僚气太重,动不动就要集合全军讲话,实在是让他们这些士卒厌烦得紧。
“大兰山时候的队长,我爹活着时候的那个队长,现在已经是臭名昭著的大汉奸了。这么一比的话,这位总训练官好像就没有那么讨人厌了。”
想到这里,丁俊杰便集中了精神去听那总训练官的训话,前面还是平日里的那些官话,实在没有什么营养可言,不过说到了最后,一句“齐王殿下明天会专程赶来视察训练进度”的话语说出,台下登时便是嗡的一片震惊响起。
“齐王殿下啊!”
丁俊杰很清楚,陈文自起兵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更兼分地授田,厚养军士,在军中的威信无以复加,甚至他们平日里休息的时候,也曾讨论过会否更进一步的可能,结果更是全员赞同。
军中如此,他这一队的士卒里也很有几个是以着知识青年身份从军的民户,而非他这样的军户子弟。在民间,陈文严肃吏治、厉行新政,尤其是前不久还大力打击了害民的江浙奸商、劣绅,民心归附,亦是早有天下之望。
此时此刻,一旦听说了陈文要来视察,台下的将士们便是兴奋不已,哪怕此番视察也并非是初次前来,也一样是免不了如此一番,便是拿总训练官也是稍等了片刻才勒令大军肃静,给足了他们宣泄的空间。
“瞧瞧你们刚才的样子,还有点儿样子没有?你们是武人,是咱们江浙王师的一员,就要有王师的样子,上司讲话,叽叽喳喳个没完,便是大帅看了也要挠头,实在给咱们牛首山训练大营丢了颜面。”
呵斥一番,总训练官继而大声言道:“明日大帅前来视察,尔等照旧操练,拿出平日里的精气神来,让大帅瞧瞧咱们这大半年来的训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