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兰溪埠头上的那个船工学徒,久在军中,于军国事也是能够说出个一二的,自然明白战机稍纵即逝的道理。此间既然有令下达,他也连忙组织人手进行最快速的保养,免得真让安有福说着了,来个船毁人亡,那就不美了。
潘学忠匆匆返回港口,改建过后,船坞也是有的,由他带领着船工开始对舰船进行保养。安有福率领的东路军在此修整三天的功夫,而他们估计也是要忙上三天以上,少不了十二个时辰两班倒的忙碌。
港口内外,舰船进进出出,船上的将士、港口的守军和一应人员更是多得无以计数,但是江浙明军军法森严,各官各司其职,更有参谋统筹、调度,却也是秩序井然。
伤病下船修养,士卒上岸修整,安有福这边与赵迁协调好了彼此的职责,便投入到了参谋作业之中。待到三天过后,大军修整完毕,准备启程出发之际,此前一直负责管束日本、朝鲜来的工匠和民夫的小野一郎却匆匆赶来,强烈要求随军参战,但却立刻就遭到了安有福的严词回绝。
这几日,小野一郎一直带着那些日本和朝鲜的工匠、民夫们做事,没日没夜的监督他们,此间赶来,也是顶着一对熊猫眼。
听见安有福出言拒绝,小野一郎登时便是怒目而视,但是安有福却连个回答都没有给他,直接带着卫兵向港口大步走去。
“赵帅,卑职自问归附王师以来,一向是勤谨恭顺,上司交代的事情绝无二话,从来都是加倍努力的完成。安帅就算不同意卑职请战,怎的连句理由也说?”
眼前的这个穿汉服、说汉话、连姓名都已经改做了汉姓,只等着批复送达就可以正式摆脱鞑官儿的身份的汉子,此刻赶来,身上只待着一把祖传的武士刀,正是一副如其所言的那般,是为了杀鞑子,入汉籍才投效军前的。
这个部下的委屈,赵迁听在耳中,他此前表示了只要安有福同意他也不会出言反对,但是现在看过了安有福的表现,他才突然意识到,这事情原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可言!
“你既是我江浙王师的军官,自当明白,我江浙王师向来是以军法森严著称于世。我部这些年从一支五六百人的小部队一步步走到今天,靠的不仅仅是阵法,更多的还是在于军法、条例、制度和信仰将将士们凝结成一个坚不可摧的整体,从而击碎了那些看似不可战胜的敌人。”
“东路军虽是北伐偏师,但却是秘密行动,自然没有临时补充编制外人员的可能。你的任务是管理朝鲜和日本来的工匠和民夫,协助本帅进取辽南,不是作为志愿兵出战。安帅做的没错,他确实没有必要回答于你。”
赵迁言罢,也向港口走去,安有福率军启程,他要相送一二,更是要起到监督和坐镇旅顺港的职责所在。
擦肩而过,小野一郎愣愣的站在原地,回味着赵迁刚刚说到的那些。细细思虑,从他在日本受募随军开始,到今时今日,身在军中,确实也感受到了如其所言般的氛围。
小野一郎记得,陈文对军中做出过训示,其中便有一句关于制度的着实让他难以忘怀,那话现在想来,也正如安有福和赵迁所作的那般无二。
“我江浙王师能够连战连捷,靠的是每一个将士都能够遵照军法、条例行事,按照命令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令行禁止,大军方可为一整体。至于像《三国演义》、《水浒传》里描写的那种精妙智斗,不过是文人的臆想罢了。我军需要的是每一个人都服从于制度,按照科学的方法训练、谋划、准备、作战,便足以战胜任何敌人!”
远处的港口,一艘艘海船扬帆起航,他们出了旅顺港,顺着海风的方向向着正西的方向航行。
小野一郎呆呆的站在那里片刻,口中来回来去的无非是这段训示。很快,他的眼中一亮,似是想明白了什么,便头也不回的奔着旅顺堡而去。
片刻之后,堡内的朝鲜、日本的工匠、民夫们面前,小野一郎接过了副手的手中那份赵迁在今天一早下达的命令,对这些异国的劳动力言道:“根据赵提督将令,今日工作任务完成,明日起休息两日。两日之后,继续扩建旅顺港。”
………………
赵迁亲自坐镇的旅顺位于辽东南部,李还乡率领的旅顺营则已经深入辽河平原,甚至海州已经近在眼前。
辽东一地,无论是辽南,还是辽河平原,总脱不开一个关外二字。关外在不同时期有不同的所指,但是在明时则是专治山海关以东的辽东都司和奴儿干都司这两块明廷实际控制和羁縻的土地。
既有关外,自有雄关,长城最东端的山海关一如其名,北为山、南为海,凭借着关城、长城、东西罗城、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