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的命令下达,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幕僚长李之芳便率先表示了赞同,下面的几个统带也纷纷流露出了对这项命令的认同,甚至是渴求。
这里是北伐军的主攻方向,刚刚的战斗亦是摧枯拉朽一般,刚刚就连那支骑兵也陷了进去,虽说北伐军没有继续向整个方向推进,但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还是对的。至于转战左翼,是成是败却不是第一要务,首要的则是离开这片险地。
刘成假传圣旨,正和了众将的心思,岂料没等众将依令而行,穆里玛却一如既往的对刘成的说辞表示了异议:“额驸,纳喇总统是生是死还没有一个定论。再者说了,额驸言之凿凿,末将敢问圣旨何在?”
穆里玛是协统,但同时也是刘成作为总统时清廷埋在武卫右军中的钉子,就是用来牵制刘成的。这一切基于满洲贵族对于体制内汉人的不信任,刘成不过是个代表而已。对此,刘成很是清楚,只是从未点破过,彼此间还留存着起码的面子。然则到了现在的这个份上,情势紧迫已极,胸中的怒火也立刻就燃烧了起来,此前的种种亦是犹如滚油一般浇在了怒火之上。
“皇上赐本额驸尚方剑,金口玉言,见此剑如见君。”
尚方剑的思路源于法家提出的天子对天下官吏百姓生杀予夺的大权的理论,奈何中国幅员辽阔,皇帝不可能随时出现在万里之遥,由此才有了以赐物代表部分皇权的妥协现象,尚方剑才由此出现。
刘成将顺治的御剑举起,众将纷纷拜倒在地,唯有穆里玛还显得有些犹疑,而导致他犹疑的理由也可以说是理所应当。
“本朝从无尚方剑一说。”
满清一朝乃是君主专制之巅峰,再兼清廷亦自有体系,汉家王朝乃至是暴元亦曾使用过的尚方剑在清时是不存在的。用于处置突发事件的赐物,倒也并非没有,比如遏必隆的佩刀在乾隆年间就曾为乾隆赐予大学士傅恒,用以诛杀兵败金山的遏必隆之孙讷亲,但也仅仅是诛杀特定的人物,并无旧时尚方剑的自行处断之权。
穆里玛言及,其实他自己也不敢确定。满清立国时间太短,传统尚未彻底形成,顺治会否突发奇想的赐予刘成以尚方剑来处断军机,也并非不可能。然则刘成汉人的身份,再兼他领了协统一职后便已然形成了对刘成的牵制和防备,哪怕不敢确定,试探一二也总是少不了的。
大旗之下,协统和领了皇命的旧总统对峙而立,众将拜倒在地,全然不知所措。眼见于此,李之芳连忙起身,劝说穆里玛以急事从权的道理。岂料,李之芳的话还没有说完,刘成默默的放下尚方剑,但却暴起发难,一剑便砍了过去。
身上的甲胄仿佛是纸一样,腹部比划开了一个偌大的口子,只觉得盘在其间的肠子有如破堤而出的洪流一般,任凭着双手拦截,也全然无用。
穆里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是惊诧于刘成的武艺之高,还是震慑于其人此时此刻的处断,这些已经没有人能够知晓。就连穆里玛本人,也是在抬起头看过这一眼后,便倒在了地上,任凭花花绿绿的肠子导引着鲜血淌了一地。
刘成刻意拦腰砍去,为的就是让穆里玛这个对他多有牵制的旗人多在痛苦之中折磨片刻,以泄心头之恨。
此刻其人高举血淋淋的佩剑,更是大声的向众将喝道:“战局瞬息万变,每一瞬间都会决定胜负,协统穆里玛贻误军机,本额驸代帝斩之,尔等还有异议?”
“末,末将不敢,末将谨遵刘总统号令。”
刘成的霹雳手段震慑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就连李之芳再看向他时,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然则有了穆里玛这个榜样,再没有人敢对刘成的命令表现出丝毫的异议,这支溃兵便以着最快的速度离开此处,向着后方的沧州城而去。
之所以先去沧州,而非直奔左翼,用刘成的说法是溃兵建制以乱,以步兵助阵,反倒是容易变成禁卫军的累赘。不如换上战马,在马尾上绑上树枝,漫卷烟尘,给予北伐军以清军的援兵抵达的假象。
《三国演义》是清军高层的基础军事教材,这个说法或许还有夸张的成分,但是张飞喝断当阳桥的故事却是人尽皆知,其中张飞后方的烟尘滚滚发挥了何等作用,亦是宿将所共知的。
这个说法,其实很是侥幸,然则撤离右翼险地是这些残兵败将的共识,刘成的提议正好满足了他们的渴求。沧州城里有备用的战马和牛马车,有了机动能力才能做更多的事情,无论是助战,还是逃跑,此刻众将再看刘成,已是那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一般,除了那份血腥味显得有些破坏气氛。
大队人马赶往沧州,等到他们急匆匆的赶到之时,中军已然在炮火中宣告崩溃。刘成临时改了命令,见清军兵败的大局注定,众将连同溃兵心念着天津卫城的家眷,便在刘成的引导下,做了第一支逃出战场的新军,甚至比顺治跑得都要更早。
能有如今的快速决断,刘成其实早在被顺治夺了武卫右军兵权,明升暗降成了御营幕僚长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打算。陈文不会放过他,清廷这边也信不过他,更有在事后将其